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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斷水是大事,百姓們平時吃飯洗衣全要用水,偏偏打的井全枯了,於是很多人都不遠千里挑擔來這運河處打水,打多了運河水位下降,汩都人開始抱怨;於是求雨臺就設定了“水長”,管登記打水的。
明韞冰緩緩重複:“水,長。”
大神看了他一眼,鄭重點頭。
“……”明韞冰陰沉地盯著梁陳嘴唇,感覺還是自己太縱容他了,一伸爪子想抓過來再要點補償,卻被上神輕而易舉閃過了。
下一刻臺外的一大堆人就擁上來把他團團包住:
“你是水長嗎?!啊?!俺三天沒喝水了啊!!”
“哇——”“別哭了別哭了,喲喲,馬上就有水喝了!”
“怎麼還沒開始啊?等一個時辰了!回去還要走山路呢,俺還等著天黑前回家喂老母呢!!”
“……”明韞冰不發一語地被梁陳抓著肩膀,按在那個放著毛筆名冊的小桌子前,只見冊子上寫曰:“癸卯年甲寅曰戊午日辰時,王二丫,三擔;李小毛,兩擔;劉天狗,兩;錢婦,七桶……”
“一擔就是兩桶,有的人拖親帶故就算一家,把家住何方、姓甚名誰記下,沒名字就記特點——”梁陳指著“趙禿”兩字說,“實在不知道就寫婦或丁,不知道寫的字用你們鬼語寫。”
“……”明韞冰起身想走,但勢能被此人死死按住,掙扎無果,跟梁陳對視片刻,只好垂下眼睫,捏起那根一看就是代代相傳的毛筆。
梁陳把他的無名指和小指捏著並排扣住筆桿,沒管他盯著自己,對等的人溫和招手:“來。”
第一位是個年芳五十的老婦人,一看就是遠途跋涉而來,皺紋裡全是風塵,黃牙坦露,可惜一開口明韞冰還以為自己學了一套錯的人話。
“……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老婦又手舞足蹈說了一遍。
“……什麼?王?姓王?”
老人急得學了兩聲狗叫:“汪!汪!”
“哦……汪家莊?”
明韞冰手腕如龍一下子寫了排狗爬字出來,梁陳低頭一看三個字只會寫一個:“……”
他突然想起來這位主雖然在大悲宮自己進修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書,但是……書面字他是很多都沒學的,是個美麗的文盲。
明韞冰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梁陳按下不語,招手讓第二位來,這是個畏畏縮縮的少年,人還沒有桶高,一臉面黃肌瘦,一見明韞冰頓時羞澀不敢直視。
“名字?”
少年忸怩:“七……七毛。”
明韞冰筆尖一頓,緩緩記下。
“……小狗灣,大槐樹下……”少年羞羞答答說完,抓著倆比他腰還粗的桶跑了兩步,又在梁陳警惕的目光裡回頭,“姐姐你真好看!”
“啊?!是大姑娘啊?!難怪這麼盤靚條順的啊!?”後面排隊那大漢吼道。
“…………”眼見人民群眾驚奇的目光不停在鬼帝大人驚豔的臉部、平坦的胸部以及顯眼的喉結處徘徊,梁陳慈祥地笑道:“這位是我的師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男性,不要激動。”
他那笑怎麼看怎麼像假笑,大漢噢噢噢了一路,粗獷道:“俺叫虎頭……”
明韞冰皺眉,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大漢閃亮的牛眼睛,又仰頭看了看梁陳。
大神以為他不會寫,憐愛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頓時在繁雜的日程裡抽出了一點時間,心想還是晚上給他教一下繁體字好了。
就見他勾了勾手,梁陳彎腰將耳朵貼近,就聽明韞冰低聲問:“怎麼會有人叫褲頭……”
“…………”
梁陳正色嚴肅道:“嗯,實在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