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無邊無際。
與其說是一片空間,不如說是一方天地,一方陰鬱沉悶的天地。
天空中烏雲密佈,低沉地壓在頭頂上。烏雲之上,悶雷滾滾,悶雷攜帶著閃爍的雷光,不斷試圖突破烏雲的阻隔,照亮下方這塊大地。
而凌晨藉助烏雲間隙洩出來那絲絲雷光,方才透過四周的薄霧,看清這片荒涼而枯敗的古老土地。
這天,這地,這周圍的一切,無一不給凌晨的心靈以深深的震撼。
震驚之餘,凌晨快速冷靜下來,開始從身邊細細檢視。
此時他所站的位置是在一個石臺之上,這石臺約有半人高,一人多長寬。說是叫石臺,倒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棺槨或者祭壇,其上花紋繁複。
這些花紋如同溝壑,深深刻入了石臺表面。其中遍佈黑紅色的殘渣,也不知道當初是塗抹的顏料經歷長年累月後的殘餘,還是血液乾涸後的痕跡。
以凌晨站立的地方為中心,這些花紋一直蔓延到石臺之外,約有一丈遠方圓,再往外便是堅硬的褐色土地。
在那土地上,站滿了真人大小的石質雕像,密密麻麻。
這些人像雕琢得異常細緻逼真,但他們出奇一致地全部都面向石臺,呈戰鬥姿態。
凌晨抬眼遠望,這些石像的數量之多,簡直不可計數。從石臺往外,雕像的海洋無邊無際,直到視野的盡頭都看不到邊緣……
這些人衣著各有不同,有僧有道,還有其他各種不同的雜亂衣飾。
凌晨走下石臺,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道人雕像走過去,他方才在石臺上看過來時便覺得這個雕像有些眼熟,以前好像在哪裡見過。
還沒等他走到這道人近前,便有更多的細節落入眼中,凌晨的腦海中不由得一陣轟鳴,於是他加快腳步,兩步來到這雕像眼前。
“這是……怎麼會是他?他怎麼來到了這裡?”
當凌晨圍著這道人轉了一圈,進一步確認後,心中不由得一驚。
此人,不是太清道宮內門弟子中,站在最前方的那幾個老道之一嗎?
方才他還在太清道宮中跟自己道賀,那滿臉的笑意是溢於言表的,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如今怎麼就在這裡變成一座雕像了?
凌晨略一思量,緩緩伸出手觸控這老道,想要確定眼前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誰知當他的指尖剛一觸碰到老道身體的一瞬間,這石像竟轟然倒塌。
凌晨連忙後撤了兩步躲開,看著那一地的碎石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這是怎麼回事?
是我觸碰的問題嗎?
凌晨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為了確認,他轉身向著身旁一個身穿僧衣的雕像,再次嘗試著伸出了手。
“轟~”
果然不出所料,這個老僧的雕像也轟然倒塌,瞬間變成了一地碎石。
這時,方才那老道石像破碎倒下的地方,一個天青色的透明身影顯露出來。
可以看得清楚,這正是那老道。
他好似剛剛睡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當看到凌晨的瞬間首先是一愣,然後對凌晨露出了笑意。
他似乎沒有辦法說話,朝著凌晨躬身一禮後,身子便化作一道流光飛起,投入到了前方的石臺之中。
那石臺中央瞬間汩汩湧出鮮血,鮮紅的血液順著那繁複的花紋流淌了下來。
與此同時,這片天地好像被觸發了什麼禁制,開始晃動了起來。
然後便是那老僧顯現,他與那老道略有不同,渾身綻放金黃色。凌晨雖然從未見過此人,但這個老僧卻好像認得他。
同那老道一樣,這老僧也微笑著朝他深施一禮,然後投入到了石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