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
一個個哭天搶地的,陸屏十分不解。
他們在逼我麼?他心想。
他冷下臉來,心如古井地聽著一個接一個大臣的滔滔不絕喋喋不休,最後拂袖道:“先查吳王餘黨,此事容後再議。”
陸屏拒絕登基的事傳遍了整個啟安城。
不說是京中大臣,就連坊間百姓,都在暗地裡笑話這個皇子。
皇帝駕崩,吳王、燕王、六皇子聯合起兵謀反,太子被叛軍殺害。一夜之間死的死,皇帝的兒子只剩下他一個還活著。
本來是個籍籍無名的透明皇子,一朝搖身,成了唯一能即位的儲君。
這種天大的好事,這個蠢笨的皇子居然不買賬,果真是傻得可以。
陸屏也知道所有人都在暗中嘲他傻,但還是明面上苦苦哀求他,不管在太極殿還是兩儀殿,大臣們把唾沫都說幹了,他卻始終搖頭。
就連梁瀚松每日也都要花上一炷香時間在他案前長篇大論。
陸屏不堪其擾,找了個午後從兩儀殿偷偷溜出來,去往東宮安仁殿。
安仁殿內只住著傅妤和懿文,暖爐燒得很旺,懿文正在午睡,傅妤便在外堂屏風後的小案上抄佛經。
陸屏在案邊跪坐下來,問:“懿文最近睡前還哭麼?”
傅妤擱下筆笑道:“沒有先前哭得那麼厲害了,但還是會喊幾聲爹爹,無妨,會慢慢好起來的。”
陸屏眼神一黯。
是啊,一切會慢慢好起來的。
傅妤道:“怎麼有空過來看懿文?看你最近忙得都瘦了,等會兒我做些果糕,讓人帶去兩儀殿給你。”
陸屏皺眉:“不想去兩儀殿,那些人太煩了。”
他沒忍住,尾音變了,眼裡也模糊起來。
傅妤看到他委屈,不禁心疼:“我知道,最近大臣們都在催促你登基,又臨近年關,事務繁忙,你太辛苦了。”
以前遇到什麼難辦的事情,陸屏總會去問陸景有何解決的辦法,陸景總會耐心與他分析其中利弊,最後給他一條最穩妥的建議。陸屏做事沒有計劃,往往隨心所欲,他覺得只要有陸景給他出謀劃策,一切便不會有太大的誤差。
想到這裡,陸屏便趴到案上,枕著手臂抬眼看傅妤:“嫂嫂,你說我該怎麼辦?有沒有更好的推脫說辭呢?誰當皇帝不是當呢,那些人怎麼就如此喜歡跟我耗著,放過彼此不好麼?”
傅妤淺淺一笑,柔聲道:“可他們說得對,你是先帝的遺嗣,正經的皇子。無論如何,你都不佔理呀。”
陸屏皺眉,提高聲量:“那我就這樣任由他們擺佈嗎?到底誰才是皇子誰才是臣民?他們如此咄咄逼人,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龍椅讓他們來坐好了!”
傅妤眉間輕蹙,嘆了口氣。
“留安。”她喚。
陸屏注視著她。
她緩緩道:“我知道你的性格和為人,你必定志不在此。我想,對你來說最幸福的事,大概便是仰之登基,讓你做個領閒職的親王,想去哪裡去哪裡,想做什麼做什麼。”
她說得對。
讓陸屏當皇帝,等同於殺了他。
陸屏一言不發,靜靜聽著傅妤繼續道:“從私心來說,我真的跟仰之一樣希望你能無憂無慮一輩子,不被世俗所困,不為樊籠所囿。如果可以,拋下整個皇室出走啟安又有何妨呢?”
陸屏抬頭怔愣地看著傅妤,彷彿心口被擊中。
然而,傅妤搖搖頭:
“但我們不是在做一個漫長的噩夢。”
陸屏瞪大眼睛。
傅妤的眼底瞬間蓄滿淚水。
“它不會醒,不會回到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