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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仞道:“呵,你不思進取。”
陸屏道:“哼,你不懂享受。”
二人一時無言。
半晌,嚴仞在靜默中低聲道:“對我來說,進取便是享受。王侯庶子抑或草莽平民,人的出身總歸無法選擇的,要是我啊,就算是泥潭一般的囹圄,我不止是要掙扎,我還要飛起來呢。”
陸屏接他的話:“世子是個厲害的人,我知道。世子的願望也一定可以實現的。”
“多謝,但我說的是你。”嚴仞忽然撐著身子起來,小臂支著頭,隔了書牆仔細去看昏暗得幾乎沒有光線的另一頭。
陸屏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刻側過身蓋被子:“要你管。”
“好,我不管,殿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那邊的被子裡傳來悶悶的笑。
陸屏總覺得嚴仞是在嘲笑他,越想越煩,睡意都消減了三分,只能腦子一片混沌地想事情,直到旁邊的人的呼吸似乎變得均勻了,他的靈臺仍舊清明。
等等……
他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件事情忘了做。
今日白虎殿下課後,陸屏沒有留下來寫書批,只到屏風後面開啟書格子拿走了遠山君寫給他的回信。
這些天,他們來來回回交流探討《南華經》同《世說新語》,已經寫了不下二十篇書信,後來乾脆用信封裝上,免得丟失。陸屏拿了那信封收入衣袖中,回到蒼篴院便放到書房去了,一直沒來得及看。
他想,他得看了才能安心睡覺。
他悄悄起了身掀開被子,從床尾沒有壘起書的小尺空隙中溜過去,壓到了嚴仞的被子。他愈加小心翼翼,摸索著嘗試如何跨過嚴仞那兩條大長腿成功下床。
黑暗中嚴仞開口了:“做什麼?”
陸屏嚇了一跳:“你還沒睡?”
嚴仞似乎輕笑了一聲,道:“所以你想幹嘛?”
他的語氣帶著鼻音,多了幾絲浪蕩,陸屏馬上惱起來:“你別想歪了,我去趟官房!”
既然嚴仞沒睡,他便不用管什麼了,直接跨過去就行,不料嚴仞慢悠悠地抬起左膝蓋,擋住了陸屏的去路。
陸屏道:“把腿放下。”
嚴仞不語。
陸屏不打算跟他周旋,轉而匍匐爬向床中央,黑暗中略微分辨出前面是平坦的小腹,於是一腳跨過去,越過了嚴仞身前。
頭頂又傳來意味不明的一聲輕笑。
陸屏抬頭,正好撞見嚴仞那雙黑暗中亮如玉珏的眼睛,正泛著光注視著他。他呼吸一滯,不敢動彈,也望了移開眼睛。
他腦子裡還帶著睏意遺留的混沌,只看見嚴仞眼裡的笑意漸漸轉為意外,隨後又平靜下來,最後重新換上笑意:“殿下要是再不下去,我真要以為殿下想做什麼了。”凨諵
陸屏彈了起來,另一隻腿跨過來後眼疾手快跳下床,身形一歪差點摔跤,還好跳了幾下才穩住,一連串狼狽的動作惹得嚴仞悶在被子笑得發抖。
陸屏在黑暗中剜了床上的人好幾眼,兀自穿鞋走出去。
“等會兒。”嚴仞道。
陸屏不耐煩了:“你還想幹什麼?”
嚴仞道:“披件斗篷再出去,外頭冷。”
“……”
陸屏扯下衣架上的斗篷披在身上,握了盞燭燈一路走到書房,在案上找到白日裡從白虎殿書格子裡拿到的信封,拆開在燭火下細細讀起來。
遠山君這個人的筆跡還是一如既往飄逸大氣又自有章法,是陸屏想學但學不來的行書體。他一邊讚歎此人的字跡,一邊看他給自己書批的評價和感悟,洋洋灑灑兩張紙。
段落的最後,這人卻話鋒一轉,提到了明天的武驗。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