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過,城中滿是肅殺之氣。
路邊見到計程車卒,往往成群成隊出入,常有人在營房門口磨劍磨槍,也常有人拉著板車帶著滿滿的軍用物資在街巷上來往。
看得出來,大戰已在眼前。
想想也是這樣的——
塞北雖強,然而陳將軍卻從不曾怕過他們,並且大晏正直巔峰,無論軍力國力都是鼎盛,塞北此次二度南下,陳將軍之所以以守為主,都不過是因為塞北軍中有妖魔助陣罷了,如今妖魔一除,塞北正是人心惶惶、軍心動盪之時,陳將軍定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時機。
「到了。」
張軍師停在一間大院門口。
院門開著,宋遊與他一同進去。
裡頭並沒有尋常城中宅院那般講究,倒也比野外營帳條件好了不少。跨進院門,裡頭有一片不小的空地,居然還種了梨樹和蔬菜,而整個院落前後左右四面都是黃土瓦房,一間一間的,聽說是每人一間,還專門有一間房用作堂屋,也比尋常士卒住得好不少了。
院中正有人來往,還有人晾衣服。
「蔣先生。」
張軍師抓住了看起來最悠閒的蔣先生:「不知喬先生可在?」
「在屋子裡呢。」
「多謝。」
張軍師便領著宋遊過去。
輕敲房門,很快便有人來開門。
喬先生是個高瘦的中年人,聽張軍師說,會畫幾種符,有的戴在身上可避陰邪,有的燒了化水可避免生病,有的塗在劍上可斬小鬼,倒也是軍中很需要的民間高人了。喬先生原籍便在越州,後來無奈從軍,聽說對越州之事很瞭解。
只是喬先生一見宋遊,便愣了下。
「愣著作甚?被宋先生嚇著了?」張軍師笑著看他,「宋先生下山遊走凡間,下一處便要去越州,想問問越州之事,想著你是越州人,我張某人雖也知曉一些,但畢竟不如你瞭解,便帶著宋先生來找你了。」
「哦哦……」
喬先生這才反應過來。
宋遊瞄了眼他的神色,目光越過他,往屋中一瞥,看見屋子雖不大,牆上卻掛了不少畫,畫中內容多是軍旅肅殺之景。
畫得倒是也能稱一句不錯。
只是這年頭雖也常有文人從軍,不乏喜好丹青之道的,不過能見著的軍旅畫作卻好似並不多,有也多是畫的將軍。這位畫的卻多是大景要麼兩軍交戰廝殺慘烈,要麼戰後屍骸如山血流成水,要麼大軍行進隊如長龍,要麼營帳連綿數十里,倒也是市面上不多見的風格了。
床前有一張桌案,桌案上擺著顏料畫筆和一幅畫了一半的畫。
畫上正是昨天之景。
宋遊收回目光,繼續看向喬先生。
「宋先生乃是神仙高人,大駕光臨,喬某人怎敢怠慢?」喬先生反應過來,連忙出了房間,關上房門「該為宋先生沏壺茶才是。」
「要喝茶?那可得叫我了。」蔣大肚笑嘻嘻的,晾完衣服便走了過來。
一行人便進了堂屋。
奇人營中都是江湖上的奇人異士和有些道行的民間高人,各有本事,但本事又都不限於那些奇奇怪怪的法術,往往也有別的愛好,許多人就算離了那一身千奇百樣的本事,也是個妙人。
蔣大肚最悠閒。
一來他的本事是祖傳的,孃胎裡就帶著有,無需苦練,得來不費工夫,世事滄桑出妙人,悠閒無慮也出妙人。
二來他這本事雖厲害,卻再怎麼也得三天才用一次,不像邢五和喬先生,陳將軍想要反守為攻,他們就得加班加點的煉丹畫符做準備。只有如蔣先生這般少數的人,才能繼續待在營房中,不慌不忙的洗晾衣裳。
蔣先生平日愛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