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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是偶然嗎?要說分隔了五年的好友在飛機場相遇只是巧合嗎?如果從鳳熙的角度,她只能這麼解釋,因為這五年她都只專注在所謂的「贖罪」,然而從陳芷彤的角度來看,這一切是必然的結果,因為她與張芳從未離開過鳳熙,她們是一家人,情同姊妹、親如母女,沒有人可以輕易切割這樣的感情,即使痛苦,即使互相傷害。
「你可以出境嗎?」
芷彤簡單的一句問話坦白了所有,鳳熙瞬間眼眶泛淚,驚嚇、歉疚、懊悔交織,鳳熙儘量用自然一點的口氣回答,但還是難免哽咽。
「警方的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我沒有參與過任何關於『路天』的行動、交易,那時我還沒來得及給予爸爸保護,他就……」
「有,我有看到新聞。」
鳳熙低下頭,沒有回話,彼此沉默了一段時間。
「你要飛去哪裡?」
「香港。」
「還會飛回來嗎?」
芷彤的問題,鳳熙驚訝自己居然答不出,因為離職,她沒有了非要住在那一區的理由,剛剛等待的時間也想過要不要乾脆退租了。
「媽媽有了一個女朋友。」芷彤語出驚人,至少對鳳熙來說非常驚人,她立刻坐直了身體,抓緊了揹包。
芷彤沒有看鳳熙的臉,但就算沒看,也猜得出她臉上的表情,她用冷靜,像是對小孩說故事的口吻接續講她母親與她母親女友的事。
「但有一次她們大吵一架,沒有住在一起了,媽媽後來搬去她女友家後面的一條小巷子裡,開了一間花店,養著女友最愛的貓。她女友的工作在晚上,三年多都過著晚出早歸的生活,偶爾喝酒喝太兇,在街上嘔吐,偶爾被男客人騷擾,她拿掉腳上的高跟鞋逃跑,好幾次媽媽太心疼、太心痛,想上前抱她,求女友回家吧。但見到女友倔強的臉,街燈下哭泣過後,又勇敢站起來的樣子,媽媽發現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跨越,所以媽媽最後決定安安靜靜的陪著女友,就像女友過去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陪她做家事。」
話說到此,控制不住的淚從鳳熙的眼眶直往下掉,芷彤不願看此時的鳳熙,因為她怕自己也會忍不住哭。
「終於,女友做了一般白天上班族的工作,像過去一樣去甜點店吃蛋糕,去健身房運動,牙齒痛看牙醫,去看電影、去遊樂場玩,去靈骨塔探望已故的父親。我本來勸媽媽主動去打聲招呼吧,結果卻見到女友和其他女人約會的畫面。媽媽那天垂頭喪氣的在花店弄著花束,我問媽媽發生什麼事,她都不說話,最後我實在受不了,就很大聲問她:『到底是怎樣!』你知道媽媽回答我什麼嗎?」
芷彤回望鳳熙,伸手輕輕抹去鳳熙臉上止不住的淚,鳳熙搖著頭,想解釋,但所有的話都被壓抑了五年的情緒堵在喉頭。
「她說她老了,她已經四十幾歲了,鳳熙還是和年輕的女人在一起比較好。」
崩潰在這一句話後全然釋放,鳳熙抓住芷彤的手,顫抖的說對不起,她最該說對不起的人,到現在還是對她如此好,不,是她們太自以為是為她好。陳芷彤不是一個柔弱到需要她們不停用謊言來呵護的女子。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指的正是陳芷彤。芷彤與鳳熙此時此刻在充滿陽光的機場裡擁抱,和五年前雨夜的分別是不一樣的流淚。
「反正我要去香港找我出差的未婚妻玩,我可以順路帶鳳叔叔去。」
四眼相望,鳳熙對芷彤的驚喜與祝福盡在不言中,芷彤僅用一個點頭的動作與溫柔的眼神展現了她的堅強與成全。當鳳熙把鳳祖的骨灰交給芷彤的那一瞬間,也代表了感謝與和解。乘著光奔跑的那一道橘紅,陳芷彤永遠都會記得。
從機場到花店的路程,好像花了鳳熙這輩子所有的力氣與時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