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就不壞了嗎?」小丫頭反問。
任維東抬手:「別在這兒氣我。」
「沒話說了吧?」任依依得意地哼唧,「林小北,我們走!」
小北護著他的冰棒小心翼翼繞過父母回屋。
周佩蘭隱隱聽到孫女的指責,故意問:「依依拿的什麼?給奶奶嘗嘗。」
「奶奶年齡大了,不可以吃涼的。」小丫頭拐去臥室。
任維東回頭看一眼,小北跟上依依,「這倆孩子。」啞然失笑。
鄰居大媽聞言忍不住說:「小北倒是跟依依學皮了。」
街坊附和:「剛來的時候多乖。跟他說什麼都抿嘴笑。故意逗他,他不是往小林身後躲,就是找任老師和周老師。」
林雲香點頭:「這次從村裡回來尤其明顯。」
鄰居大媽聞言問:「明年還去嗎?」
任維東回頭朝堂屋方向看一下:「我爸媽沒病沒痛就去。身體不舒服再說。村裡雖然涼爽,瓜果蔬菜不用買,魚可以去河裡抓,雞是自家養的,可萬一病了,想去大醫院得坐好幾個小時火車。」
因為持續十年之久的那場革命,這條衚衕裡的人哪怕生來沒有下過地,也知道農村什麼樣——不是本人下過鄉,就是家中小輩到農村勞動過。
鄰居大媽感慨:「對,農村就這點不好。」
大媽老伴:「路也不好。」
林雲香張了張口,任維東微微搖頭,她把任維東出錢修路的事咽回去:「外面熱了,回屋吧。」
靠牆或蹲或站的幾人聞言抬頭,接二連三驚呼,「這麼快中午了?得做飯了,兒媳婦快下班了。」
話音落下,衚衕裡的人少了一半。
任維東拉著林雲香進院,其他人三三兩兩回家。林雲香見門外沒人,順手把門關上,又從裡面閂上,以防有人進來他們不知道。
任維東:「中午吃什麼?不想做我出去買點。」
林雲香做鍋巴被油煙燻得不餓:「問周老師和任老師。」
任維東朝堂屋喊:「快十二點了。」
周佩蘭拿著蒲扇出來:「還叫我做給你吃?」
「問你吃什麼。」任維東無奈地瞥她,「我最近挺孝順啊。逮著機會就刺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你從垃——我是你從孤兒院抱來的。」
任依依出來:「爸爸不是。爸爸長得像爺爺。」
任維東:「你長得像誰?」
小丫頭下意識看林雲香,但她知道她不是林雲香生的:「我想像媽媽,可惜隨了爸。」
任維東沖她招招手。
小丫頭沿著廊簷跑去堂屋。
小北拿著小蒲扇跟上去。任維東眉頭微皺,看看他媽又看看小北,「你倆手中的扇子不是買的?」
周佩蘭想說是,低頭一看:「不是。村裡人編的。比你買的好吧?」
任維東拿到手上端詳,竟然是竹編的,不是蒲葵製成的,「比我買的好。這個功夫錢就夠買那一把扇子。」心底忽然有個主意,也不知道可不可行,「我出去一趟。」
周佩蘭忙喊:「等等!」
任維東:「一會就回來。」
「扇子給我!」周佩蘭瞪他。
任維東看看手裡的扇子,恍然大悟。
林雲香不明所以:「他這是怎麼了?」
周佩蘭:「誰知道。別看他是我生的,其實我沒養過他幾天。我和任老師得上課。等他大點,我倆又去鄉下幾年。回來沒過一年,趕上他考大學。學校離家遠,一個月最多回來一次。再後來就是上班。說實話,他三十三了,在我們身邊的時間總共沒三年。」
任依依出來:「爸爸好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