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假裝沒聽見,眼神示意他上車。小太子無奈地踏上馬凳,眼角餘光看到什麼又停下。劉徹關心道:「怎麼了?」
小太子示意他朝牆角看去,劉徹轉身,董偃像只受驚的兔子躲到衚衕裡。
「那就是董偃嗎?」小太子問。
劉徹頷首:「他倒是情深義重。」
也不止是情深義重吧。董偃也是個可憐人,十來歲就被家人賣給館陶公主。雖為男寵,可館陶公主給予的關愛錢財一樣不少。董偃對館陶公主的感情大約早已不是簡單的恩客和金主,亦或者男女之情。館陶公主在董偃心裡是仰仗,是他的第二次生命。
小太子:「昭表兄的父親和伯父很不喜歡他。」
「昭兒說的?」劉徹問。
小太子點頭:「姑母在的時候很疼昭表兄,昭表兄不甚在意他祖母的錢給誰。」昭平君不止一次提過館陶公主很寵董偃,但他說起館陶公主給董偃錢財以及為他置辦家產之時像說別人家的趣事。雖然有時他面露嫌棄,但不嫉妒和氣惱。其實也氣不過來,他父親陳蟜就很能糟蹋錢。「他們認為公主的錢都被董偃哄走了。」
劉徹嗤笑一聲:「不過九牛一毛。上車!」
御輦經過董偃躲藏的衚衕口,小太子推開車窗,衚衕裡空無一人。
一個多月後的休沐日,小太子在長安西邊城門下等衛伉,衛伉沒等到反而等來董偃。小太子眉頭微蹙,同董偃策馬前來的男子上前解釋:「這位公子是來參加賽馬的?我這位兄長近日心情不佳,聽說此處有賽馬,在下就叫他出來散散心,請您莫怪。」
雙眼無神的董偃陡然睜大眼睛,張了張口,而沒等他說出來,小太子點頭:「無妨。在下姓王名孫。敢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董偃打個激靈,他本是伶俐人,慌忙拱手見禮:「在,在下董——董偃。」
「董公子。」小太子笑著回禮。
董偃連連點頭,神色慌亂。他朋友擔心:「董兄怎麼了?」
董偃的嘴巴動了動,對上小太子噙著微笑稚嫩和善的面容,董偃憋出一句:「風大,有點冷。」
「快下雪了。」帶他來的男子信以為真。
一陣馬蹄聲傳來,小太子扭頭看去,衛伉帶著幾名隨從,身後還有其他人。小太子仔細看看,不禁慶幸,那些人很面生。
果然,當衛伉介紹這是他表兄「王孫」的時候,非但沒有人說「這位公子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反而嘲笑衛伉,大將軍之子何時有個姓王的表兄,他莫不是太子殿下。
衛伉氣得臉通紅。
董偃再次欲言又止,萬分想說,有沒有可能衛將軍之子是真的,王孫是個假的。
小太子:「廢話少說!怎麼比?」
眾人當中最小的也比衛伉大三四歲。見小太子口氣很大,而他看起來同衛伉年齡相仿,嘲笑他「黃口小兒,休要囂張!」
董偃嚇得呼吸暫停,又很想說,不可對太子殿下無禮。
「你是來同我打嘴仗的?」小太子冷冷問。
衛伉拿出他準備的彩頭,嘲諷小太子的人不甘其後也拿出一個彩頭。衛伉的乃一對水晶杯,稀少難尋有市無價。對方的是天馬踏龍雀,看起來像金鑄,小太子懷疑只是鍍金。東西很好,栩栩如生,但並不罕見。
上次拔得頭籌的人對小太子說:「贏的人這兩樣皆可帶走。」
小太子點頭:「何時開始?」
這次比早幾年雪地裡那次人多,除了眾人的僕人以及看熱鬧的人,單單參與者就有近四十人。城門外寬闊的空地上快排滿了。
充當裁判的人移到最邊上:「諸位準備好了立刻開始。」
眾人慌忙整理馬鞍衣裳以及活動活動拿著馬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