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見成效顯著, 又在關東、隴西、上郡等地良家子中選新的期門侍衛,民間稱其為「六郡騎郎」。隨諸將出征計程車兵中就有很多期門騎郎。
衛青和霍去病軍中有期門騎郎, 公孫賀、公孫敖、李廣和張騫率領的部眾之中也有。所以劉徹百思不得其解,為何他們一到公孫賀等人軍中就不辨方向了。
李廣令朝廷損失慘重之後, 劉徹還敢令他和張騫領兵, 正是因為他們軍中不止有期門軍,還有匈奴人。然而就是這樣他們還是不辨方向。
話說回來, 經過多年招人上林苑已有很多期門侍衛。莫說一天一頭鹿, 一天百頭也不夠他們吃的。
春望忽然想起什麼:「陛下要殺的可是白鹿?」
「用尋常鹿皮做皮幣還不被人仿去。」劉徹無奈地看他, 腦子呢。
春望自是知道只能用白鹿。世人認為白鹿出現乃祥瑞降臨之兆, 無論平民還是藩王都不敢私藏「祥瑞」——發現白鹿就會送到長安。如今除了尚未出現的白鹿, 天下白鹿盡在上林苑。
春望斟酌道:「您把白鹿肉賞給期門侍衛?」
劉徹嗤笑一聲:「白鹿紅鹿有何不同?剝掉皮誰知道是什麼鹿?」頓了頓, 「朕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必如此吞吞吐吐。白鹿出現乃吉兆, 早兩年何至於下大雪凍死那麼多人?」
春望震驚。
「您您,陛下,您——」
劉徹抬抬手:「小心嗆著。甘泉宮出現靈芝是吉兆,白麒麟降世也是吉兆。那麼多吉兆朕為何二十九歲才得一子?」
「可您看到白鹿的時候格外高興啊。」除非必要,帝王很少裝模作樣。
劉徹挑眉:「荒涼的冬日裡你看到怒放的寒梅,甚至艷麗的牡丹不高興?」
春望啞口無言。
「您跟太子殿下不是這樣說的啊。」
劉徹淡淡地瞥他一眼:「什麼都告訴他,朕在他面前還有威信可言?何況朕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朕想要的樣子。自戰國,再到秦末,多年戰亂,禮樂崩壞,哪還有人用皮幣。」早在西周,甚至春秋時期的貴人還很注重禮節,珍貴的皮或布捲起來相互贈送。如今幾乎沒人做這種專供貴人之間往禮的東西。上林苑能工巧匠雖多,卻極少有人見過皮幣,「其實朕不在乎做成什麼樣,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仿去。朕的叔伯兄弟不知藏了多少珍寶,難保其中就有白鹿。」
春望:「倘若三日後太子殿下真給您一個大大的驚喜,您還做嗎?」
「為何不做?」劉徹算過,白鹿皮幣套的錢足夠張騫出訪匈奴。倘若他的姊妹或世家懂事,他連明年出兵匈奴的錢都有了。
春望的神色複雜,堪稱一言難盡。
劉徹輕笑:「除非據兒會點石成金。」
以前劉據會點石成金,可如今不會,所以他到太子宮就令韓子仁前往博望苑告訴張賀趁著暖陽高照把石涅全做成塊狀。
冬日裡的博望苑最不缺閒人。老幼婦孺齊上手,兩日就把石涅做完了。
騎射場空曠,風從四面八方刮來,三日後張賀就把第一次做的石涅送到太子宮。
一車石涅足足有一車半石涅塊。
石涅送來的那日午時左右,小太子令吳琢隨他前往宣室殿,其實是叫吳琢幫他拎石涅。
到宣室殿門外,小太子自己拎進去。
御案不遠處有火盆,小太子喊一聲父皇,用夾炭的火鉗夾一塊穿孔的石涅扔進去:「父皇,父皇——」
「看到了。」劉徹移步過去,「朕以為你會點石成金。」
小太子反問:「石涅賣了錢還不是點石成金啊?」
劉徹噎了一下,夾一塊石涅,「這樣看真跟炭有幾分像。為何還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