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胡扯:「本家姓王,我是長孫,祖父祖母便給起名王孫。」
長安城中字王孫的人太多,男子沒有一絲懷疑:「王公子!真乃聽君一席話,勝走萬里路。」
「三人行必有我師罷了。」
男子笑了:「王公子所言甚是。不知王公子為何戴著面罩?」
「額上有胎記,一直到眼角,胎記還是紅色的,容易嚇著幼童。」
男子的臉色微變,趕忙向他道歉。
「不知者不罪。」
男子佩服:「公子年幼卻通透豁達,實乃令吾輩汗顏。」
「先生,我該去湯餅鋪了。」
男子拱手:「公子回見。」
「有緣再見!」小太子回一禮,他身後的宦官遞給鐵匠一串銅錢作為定錢。
鐵匠感到慚愧,低聲跟男子說:「我以為他是個膏粱子弟。」
男子搖頭:「即便他不言不語,你也不該把他當成高粱子弟。你看那位公子的氣度,我所料不差他定習武多年。」
「他才多大?」鐵匠輕呼。
男子看一眼小太子的背影:「看身量十一二歲?六歲習武也有五六年了。這樣的公子哪是高粱子弟可比的。」
侍衛回頭瞥一眼,正好對上男子的視線。男子被侍衛面無表情的樣子嚇一跳,本能收回視線:「小公子的隨從也不是尋常奴僕。」
這點鐵匠看出來了:「練過。」
「不止練過。應當騎射劍法樣樣精通。」男子篤定,「那位小公子不是皇親國戚也定出自公卿之家。」
鐵匠:「尋常百姓或商賈也養不起這麼多護衛。」
男子心說,養是養得起,只是這樣的護衛輪不到商賈之家。
侍衛移到小太子身邊:「公子,那位男子頻頻往咱們這邊看,他是不是認出您了?」
「不會的。看我帶這麼多人他好奇吧。」以往萬一,小太子指著近在咫尺的湯餅鋪,「你去問問他有沒有見過石涅,能不能買到石涅。倘若可以買到,我要十車,價錢同炭一樣。我可以先付一車定錢。」
湯餅鋪東家來長安討生活正是因為家鄉石涅多,導致可以種地的良田極少。東家也曾用石涅煮過飯,可遠不如木炭麥秸好用,以至於家鄉石涅遍地,他來長安開店依然用木柴。
十車稱得上是大買賣,而這又算是無本的買賣,湯餅鋪東家不介意親自跑一趟。左右長安幷州人多,他可以坐鄉親的車,路上花不了幾個錢。
侍衛只用片刻就同湯餅鋪東家談妥。
以防除夕前下大雪,翌日,湯餅鋪東家就隨鄉親回家。
十一月底,十車石涅被送到公孫敬聲和昭平君的鋪子門口。小太子早已吩咐鋪子裡的管事替他付錢——從他的收益裡頭扣。傍晚,這些石涅被送到博望苑。
張賀一看黑色的東西就以為是炭,叫人送去拆房。然而搬到最後一袋,有奴僕忍不住嘀咕:「怎麼這麼重?」張賀也覺著重,開啟仔細一看,不是炭。
張賀想進宮稟報,一看天色晚了,只能等明日。
此時小太子也不在太子宮,他在宣室殿。劉徹令手巧的繡娘做的「景帝」做好了。劉徹不敢一個人面對他父皇,小太子下午的課一結束就被春望請去宣室殿。
小太子以為老父親找他有要事,得知跟他顯擺「假人」,小太子禁不住擠兌他:「父皇比我還幼稚。」
劉徹朝兒子後腦勺一巴掌:「不要以為朕疼你,你就可以口無遮攔。」
「父皇,何時開始?」
劉徹:「天色暗下來。現在開始得把門窗全關了。你先自己玩。父皇還有幾份奏章。」
「那父皇這麼急著叫我過來幹嘛?」小太子很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