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望帶著千金回來,溫室內很安靜,天子像睡著了一樣。
「太子殿下呢?」
劉徹睜開眼:「回去了。」
「陛下沒留殿下玩一會?」春望不待他回答,令孔武有力的侍衛把千兩黃金放在書案上。
劉徹抬抬手:「給他送去!他多待一刻朕減壽三年。」
春望親自給小太子送去,順便問問怎麼把陛下氣得大冬天也不留他喝杯熱茶。
「父皇年齡越大氣性越大。」小太子無奈地搖頭,真拿他沒辦法。
春望頓時覺著不用問了,太子的小表情就夠陛下灌一肚子氣。
「殿下,陛下平日裡挺忙的。」
小太子點頭:「望望,孤九歲啦。」
「奴婢知道啊。」春望說出來心裡一慌,奶糰子太子九歲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他年過不惑?歲月催人老啊。
小太子懷疑他不知:「近日好些人跟孤說孤長大了。望望,過幾年孤就不可以再逗父皇開心了。」
春望想說,不會的。到嘴邊他意識到是「氣」不是「逗」,「殿下說的也是。」
「所以我不能錯過任何可以逗父皇開心、孝順父皇的機會。」小太子望著他,「孤這樣說你懂了嗎?」
春望忍著笑說:「殿下都不怕捱揍,奴婢怎敢不懂。」
「朽木!」小太子搖頭,竟然jsg咒他捱打。
春望笑出聲:「奴婢該回去了。」
小太子沖吳琢抬抬手,吳琢送他出去。
下午,小太子前往博望苑。
今年得的棉花多,小太子也沒打算賣,令博望苑小吏把棉花送去織室,交給繡娘做棉衣。
天家不缺冬衣,小太子令織室給他和父母、阿姊以及祖母各做一身,再給三個舅舅以及二姨母家各做一身。小太子問過公孫敬聲和昭平君,要不要給他們留點棉花。棉樹砍下來之後的幾日天高雲淡,堆在牆邊的棉桃開得跟長在地裡的一樣,二人各得二三十斤棉花,足夠他們孝敬父母。
做棉衣不廢棉花,臘月初八前全部做好還餘近一半棉花。小太子令繡娘做一些棉鞋棉襪棉手套當作年禮賞給親戚們。最後還剩一些棉花,小太子讓繡娘用布頭做鞋墊棉手套。
宮中繡娘奇怪,堂堂儲君怎如此節儉。
年邁的繡娘解釋,小太子的脾氣秉性像極了文皇帝,自然也同他一樣節儉。
往年過年各宮主人都會賞身邊人一些錢。小太子今年也沒吝嗇,但他還添了一副鞋墊和手套。博望苑諸人也有。
春望得知這件事後羨慕地忍不住同天子分享。
「你羨慕的流口水也沒用。朕只有棉籽。」劉徹輕笑一聲,「碎布頭縫手套,得了好名聲也收買了人心。一舉兩得,不愧是朕生的。」
春望很想槓一句,皇后生的。
而他很清楚他不敢。
陛下只有面對太子殿下的時候生氣也會強忍著。
話說回來,小太子立冬日在東宮的那一番唱唸做打沒白忙活。正月初一,隆慮公主夫婦和公孫賀夫婦分別去東宮和椒房殿拜年,而昭平君和公孫敬聲不約而同地去向小太子道謝。
衛孺不能插手兒子的棉花地很是不滿也只能忍著,蓋因陛下說了,這是他交給公孫敬聲的差事。可她不放心公孫敬聲,懷疑他不懂種地。
有一次公孫敬聲被她嘮叨煩了,反問她種過地嗎。知道什麼時候收小麥,什麼時候種黃豆嗎。
衛孺打小在平陽侯府為奴,麥苗都認不清,哪會種地。
公孫賀當了多年太僕也沒下過地。
公孫敬聲又問夫婦二人此前見過棉花嗎。
夫妻倆啞口無言。打那以後不敢再提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