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沉吟片刻:「抓!非朝廷官吏容其家人拿錢免罪。」
除夕前一日,流水的金銀財物就把廷尉府不甚寬敞的庫房堆滿了。這一日下午,張湯入宮請示那些財物如何處置。這次劉徹不假思索,充盈國庫。
朝中許多府衙都放假了,廷尉府今年不能放假,年假期間一定有許多人忍不住出來賭。賭錢只有跟外人賭才有意思,才能止心癮。
果不其然,過年這天上午沒人出來,下午陸續有人帶著六博棋步入酒肆或茶肆——禁賭令一出,茶館酒肆不敢提供六博棋,想賭只能自己帶。
張湯看著帶回來的人很是納悶:「你們就不能邀上好友在家賭?」
在家賭終歸像過家家啊。
這些人已經沒心思解釋,只等著家人拿錢贖罪。
年後廷尉府放假前,張湯又送來一批入國庫的帳冊。當時劉徹忙著跟回來當差的郎官下棋,叫張湯先放著。張湯走有一盞茶的時間,劉徹放郎官下去歇息,開啟帳冊禁不住笑了:「朕從來都不知道長安百姓這麼有錢。」
春望好奇。
劉徹扔給他一卷,春望看完也禁不住感慨,長安百姓真有錢。收上來的賭錢竟然不是金銀就是玉和珠寶,甚少有銅錢。
劉徹:「再收一個月,單單長安地界上的賭錢就夠籌備第一批糧草。春望,你怎麼看?」
冬十一月,劉徹就同衛青合計過,今年連續作戰,試試能不能全殲匈奴。開春出兵,大軍到草原上,草原上正好化凍,趕上匈奴遷徙。若是這次也能大敗匈奴,兵將邊關修整,一個月後再戰。
劉徹跟衛青商討國家大事的時候只留春望一人伺候。衛青不怕連續作戰,怕國庫一時抽不出那麼多錢物換糧草。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可見糧草多麼重要。
衛青不清楚朝廷去年種了多少冬小麥,劉徹清楚,叫他放心,夏天小麥收上來不需要動庫存。
春望看看帳冊:「奴婢認為現在這些和年前收上來的足夠換頭一批糧草。夏天收上來的冬小麥都可以留作種子。」
劉徹開啟其他帳冊,大概合計一下:「你說朕以前怎麼就沒有想過呢。」
「陛下想過也沒有由頭。三公頭一個反對。如今不需要陛下同其他官員解釋,三公廷尉京兆尹自然會說,有些人當值期間偷偷出去賭,還把太子帶壞了。陛下沒有降罪他們,他們還敢反過來反對您禁賭?」
那日劉徹禁賭確實是氣急了。
事後他想想民間百姓那麼喜歡六博棋,突然禁賭會不會惹來民怨沸騰。以防萬一,廷尉和京兆尹抓賭頭幾天,劉徹令衛青前往京郊大營,宮中侍衛也暫時調休。
「陛下,至今還沒有官員出現在這個名單上。」春望粗粗看完一卷還給他,「您說趁機消減一些人,怕是不能了。」
劉徹指著一摞摞帳冊:「你說他們明知道近日廷尉盯得緊,為何還出來賭?真不要命了,還是認為法不責眾?」
春望試探地說:「有癮?」
劉徹頷首:「他們能忍十天半月,忍不了個月。不急。」隨意翻開一卷,不少人身上都有幾十兩黃金。他們不嫌重嗎?劉徹想不通,「難怪據兒出去一趟最少一次也帶回來一箱財物。」
春望禁不住點頭:「不是這事,奴婢也不敢相信小小的六博棋能牽出這麼多錢財。」
劉徹:「主父偃近日忙什麼呢?」
春望想笑。
劉徹好奇地看他。
這事還得從禁賭那日說起。
禁賭令一出,主父偃就找宣室黃門打聽,陛下是不是已經知道小太子在外賭錢。
趕巧春望出恭,聞言覺著可以憋一憋,告訴他陛下很生氣,太子都被陛下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