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番話時,安譽那雙彷彿蘊藏著星辰大海的眸子裡,忽然就染上無盡的失落。原來自己的靈魂,早就隨著夢想一同死在了那個17歲的夏天。
原來這麼多年裡,他沒有變成更好的自己。
鍾曉音仰起頭,平靜而理智地凝望他的雙眸:
「如今你見到你的念想了,我是鍾曉音,不是什麼名門千金、明星美女,也沒有多少良好的教養和素質,我就是這麼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失望麼?」
鍾曉音也沒想到,在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給出了回答:
「一點都不失望,甚至更想做你男朋友了,會結婚白頭到老的那種。」
鍾曉音懷疑自己喝雞尾酒中毒了。
要不然就是安譽酒精中毒了,他們兩個明明在吵架,這是吵架吧?是吧?
他那雙時而深邃捉摸不透,時而又清淺明朗的目光,彷彿帶著笑,又彷彿帶著骨子裡原本那一絲冷厲疏狂:
「我確實還沒有準備告白現場,也沒有準備玫瑰花,但你鍾曉音今天都跟我講人情劃界限了,我就是要問問你,可不可以讓我做你男朋友?」
鍾曉音冷著臉,氣場萬千地與他對視:
「如果我說不可以……」
他報以同樣的凌厲目光瞪了回去,氣勢上絲毫不輸:
「過些天我會準備得更充分,再問一遍,兩遍,十遍,一年,兩年,十年……你要是敢跟別人在一起……」
「那又怎樣?」她揚起在這夜空之下,明媚靈動的秀眉。
他回答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與狂妄:
「那我就去、勾、引、你、出、軌!」
鍾曉音忽然就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這一點都不像是安譽這個身份的人,會說出來的話,可這又確實是隻有安譽這樣性子的人,才敢說出來的話。
真的就如他所言,在某些方面,他一直都停留在那個17歲時的絕望夏天。
迎上他的目光,她帶著這樣想哭又想笑的心緒,難得還保持著從容平靜的表情管理,沉默了半晌,一字字開口:
「安譽,我答應你。」
以後,他就是她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了,她和他在一起,奔著結婚的那種。
可她怎麼就忽然和他確定關係了呢?說出這句話時,她自己也有些疑惑。
她明明才剛跟他吵了一架,卻莫名其妙地答應了他的告白,在都靈大霧籠著星光的夜色裡,在沒有風花雪月的十字街頭。
於是還沒等他眼中宛若少年般的目光持續太久,她立刻揭過這一篇,再次開口:
「但是,你不準再插手我家裡的事了,我鍾曉音不是什麼好人,我就是個沒什麼素質的勢利眼,我對親戚不好,對父母不孝,我沒什麼道德良心,我看不起他們!」
話音剛落,卻被安譽一把擁在了懷裡。
「你家老爺子就算是以後凍死、餓死在路邊,我安譽也絕不會再管一個字。」
額……鍾曉音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也不至於吧,她家老爺子要是真在路邊餓著了凍著了,那她還是會管一下的。
她自問是個狠心的人,可安譽比她更狠心,安譽這麼一個外表矜貴又清冷,骨子裡又野又狂妄的人,唯一的一點柔情,都留在了她身上。
他不再說話,而是緊緊擁著她,像是一鬆手這眼前一切,這星辰、大海和她,就會變成都靈的一場幻夢,消失不見了似的。
他抱得她太過用力,以至於勒得她都有點痛了。
良久之後,她窩在他懷裡,忽然仰起頭:
「安譽,我想看你組樂隊,想聽你唱歌。」
即便誰都沒有動,可她還是感受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