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砸的。」
谷宇脫口而出,那神情和語氣強硬極了。他一點也不懼怕承擔責任,更何況是在安譽面前,他對安譽,一直存著那麼些難以名狀的警惕。
「我砸的。」
鍾曉音揚起畫了明艷妝容的臉龐,這三個字說得從容極了,體面極了,望向安譽的目光,還帶了那麼些底氣十足的淺笑。
安譽轉了個身,扭過那張別人欠了他20個億的目光,嫌棄地最後盯了一眼那頭上帶血的男人,而後背過身去繞到車的另一側,冷冷地丟下兩個字:
「上來。」
啥?鍾曉音沒聽清,三個人僵在原地沒有動。
拉開車門前,安譽背對著三個人,蹙緊了眉頭再次重複了一遍:
「上車。」
他安譽認栽,他這輩子算是栽在這個叫鍾曉音的女人手裡了。
他怎麼今天就心血來潮,開了這輛車呢?!他明明應該開他的布加迪小跑車!
那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將鍾曉音拉上車,把另外兩個閒雜人士趕走,畢竟他的跑車只有兩個座位。
此時此刻,看各人的神情,他也知道人是誰砸的。
鍾曉音要是不說那三個字,他八成轉身開車就跑。傷者雖然流了不少血,也不像是真有危險的樣子,就算是見義勇為做好事,他寧可打電話隨便叫個下屬來,開輛破車送人去醫院。
扭頭看了一眼磨磨蹭蹭拉開車門,坐上副駕的鐘曉音,大冤種小安總默默地生氣,他氣得不是她帶了個陌生人弄髒他的車,而是她居然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地替谷宇頂鍋。
而現在,他居然自願成為了一個,見義勇為的跑腿司機安師傅,還得當這傷者是他的人砸的。
他太委屈了。
他一點也不溫柔地側過身來,給鍾曉音繫上安全帶,近在咫尺的距離,彼此聽得見呼吸的溫度,對上她那雙畫了明媚眼妝的精緻雙眸時,他的目光忽然就一下子頓住了。
他有些失神,先前心裡憋著的那一股火氣,似乎在靠近她的那一刻,就全都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熾熱,難以名狀地氤氳開來,明明車裡的空調剛剛啟動,溫度還沒上來,他卻覺得有點熱了。
後排載了一個傷者一個肇事者,若非這場合不適宜,他此時此刻絕對吻她,特別兇狠的那種吻。
夾雜著雲層般薄霧的冬夜裡,黑色的勞斯萊斯向附近的醫院疾馳,安譽沉默地開車不說話,後排那兩人也沒人敢吱聲。
鍾曉音要不是回頭看了一眼,她甚至懷疑那倆人要麼是被扔路邊了,要麼根本沒上來。
她也知道剛才說人是她砸的這個事,安譽是不怎麼信的。
可她要是照實說,估計她現在還跟谷宇和傷者,在路邊站著等救護車呢。至於小安總和他的勞斯萊斯,多半是早跑沒影兒了。
為了緩解車上沒人敢說話的尷尬,她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安譽聊天,確切的說,是她天南海北地胡謅八扯給他聽。
「安譽,你知道我跟樑子巖,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嗎?高中那會兒只是關係不錯的同學,我有時候去千程傳媒,看他訓練而已,高中畢業就斷了聯絡,大學也不在一個學校。」
安譽那雙仍舊凝重的目光,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繼續道:
「大學畢業之後有一次,我跟小姐妹在京郊的一家酒吧聚會,來了一群男生,長得都不錯,看著不是網紅就是小明星,地方不夠要我們挪位置,然後就起了爭執。」
「我拿起一個啤酒瓶,就在領頭的那個男生腦門上幹碎了!流了一臉血,然後一看,這不樑子巖麼!老同學啊!」
安譽聽明白了,略略扭過頭,用餘光瞥了一眼陪傷者一塊坐在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