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杯子放上了託盤,她雙手抱臂笑著調侃。
「……不行。」
在深思熟慮了兩秒鐘之後,安譽給出了一個拒絕的回答。
鍾曉音撇了撇嘴,真不識逗。
安譽說不行,是經過了三思的,萬一她鍾老闆一個心血來潮,把他打扮成她店裡的什麼「擺爛王爺小作精」、「狂野劍仙上青樓」……
原諒他,他害怕。
作為一個影視投資圈最年輕、最帥氣、最有範兒的高顏值總裁,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點包袱在身上的。
「小心眼。」
鍾曉音吐槽了一句,她看到有服務員用託盤端了幾瓶小罐梅子酒,隨手拿了一瓶,底氣十足地篤定開口:
「我只想跟女主的妝,做女主一個人的化妝師。」
言外之意,女主你到底打算簽誰?!
安譽斜倚著那半敞的包廂門框,如黑曜石般深邃而神秘的雙眸,輕輕落在對方畫瞭如遠山青巒般的淡淡眉間。
她的心思,他越發猜不透了。
而他的心思,不用猜,他就那麼明明白白,坦坦蕩蕩地站在那裡。他跟商界同行們打心理戰,玩手段,挖坑給競爭對手跳,當然也進過別人下的套。
唯有此時此刻,對眼前的女人,是他唯一主動的,想要猜測她的心思,想要再瞭解點什麼,關於她鍾曉音的,什麼都行。
她只想做女主角的化妝師麼?其實他可以給她更多的。
「我堂姐。」
聽到這幾個字從面前的男人口中,以再尋常不過的語氣說出來時,鍾曉音的面色變了變,臉上的神情僵住了一小會兒。
「那以後你可要謹言慎行,千萬不能得罪化妝師了。」
言罷,她將手裡抱著的那罐梅子酒開啟,仰頭就往嘴裡灌。
清甜的酒香夾雜著一絲說不出來的後勁,她現在還不能跟安譽翻臉,畢竟她還有兩筆古裝設計的訂單在他手裡,還沒交貨也沒結尾款。
安譽將她捧著的罐子拿下來了,他知道,她一笑,就要給他下套,她笑得越是明媚動人,他面前挖好的坑也就越深。
他從前得罪過化妝師麼?好像沒有。
他同樣仰起頭,將她剩下的半罐梅子酒一飲而盡,留下了一句「這酒後勁大」。
這酒的確後勁不小,以至於一向心智非凡的小安總沒想明白,也不確定何以他說了新戲女主角是他的堂姐後,她的神情就不一樣了。
鍾曉音才不理這個茬,還向著站在包廂門口的服務員小姐姐又要了一壇,大大方方地跟新認識的朋友們喝酒閒聊,酒到杯乾,十分爽快。
喝了一輪酒,她回到程荃旁邊坐下,原先包廂裡只有程荃鬱鬱寡歡,此刻她鍾曉音也心情鬱鬱了。
能力卓群的小安總,人氣爆棚的小安總,清冷自持的小安總,怎麼能有那麼一個翹別人資源、搶別人男朋友的堂姐呢?
而且對於那位堂姐,他小安總不但縱容,居然還捧著?
不過她轉念一想,現下她和樑子巖早就分手了,樑子巖的現任女友是什麼身份,要做什麼事,跟她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儘管她極力想幫程荃,但那超出了她的能力範疇,她有什麼理由要求作為資方的安譽,把他自己的堂姐換掉,用回程荃呢?
她和安譽,不過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互相勾搭,她把成年人之間的這種勾搭,稱之為片刻的浪漫,不一定哪天就分道揚鑣了,他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程荃若有所思地把玩著面前的紅酒杯,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你說……如果一個人靠著資源與背景,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那麼她的能力究竟還有沒有人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