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曉音一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兒人一樣,把小姑娘趕回樓上去了。
月光透過半敞的古香古色軒窗,傾灑進來,鍾曉音獨自在地板抱膝坐下,撿起一件件散落的物品,輕嘆了口氣,重又放下。
那裡有幾枚碎瓷片,是她從父親家裡拿來的古玩,收集古董是她家老爺子唯一的嗜好,雖然絕大多數是假的,但都很是別致好看。
她跟她家老爺子關係不怎麼好,想必再回去搞這麼幾件假古董來擺著,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她上高中那年母親過世了,沒過半年,老爺子帶回來個未成年的女朋友,跟她同歲,讓她叫媽……
胡思亂想間,新的微信訊息發了進來,又是樑子巖,這次只有一句話:
「音音,前兩天安悅在你那拍的古裝寫真,還能還給她麼?……」
鍾曉音氣得差一點把手機摔了。
幸好她急中生智,放下好幾千塊錢的手機,撿起旁邊散落一地的珠釵想砸,不過想想又放下了。那些珠釵都是她自己一點點手工製作的,她捨不得。
這座「鍾小樓」都是她一寸一寸的心血。
她找來一隻小行李箱,將樑子巖的物品一一整理裝箱,反正她明天要去片場化妝,想著正好還給他,即便是他被暫時停拍了不去片場,她也可以托熟人帶給他。
儘管高中就是同學了,但她和樑子巖大學畢業後才開始戀愛,又一直聚少離多,也未曾同居過,因而樑子巖留在她這裡的物品沒有幾樣,一個遊戲機,兩件風衣外套,還有雜七雜八幾個充電寶、手辦模型之類的,不大一會工夫就整理好了。
她找出前兩天安悅在她這拍攝的古裝寫真,相簿和立牌還沒做好,不過海報和掛畫已經印製出來了,樑子巖不是要她還回去麼?行,她還!
她隨手就將那海報和掛畫撕成了碎片,撕得一條一條的,裝進行李箱,特別解氣。
反正這幾套寫真,她也沒收一分錢。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天空飄起濛濛細雨,這條喧鬧了一夜的巷子,此時早已歸為岑寂。
黑色的賓利轎車緩緩從「鍾小樓」的牌匾底下經過。
咚的一聲,一隻黑色的小行李箱從店門裡摔出來,剛好落在賓利車旁,啪地一下箱子彈開,裡面的物品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遊戲機、男士外套、充電寶、模型手辦……
賓利一個剎車停下了。
後排開了大半的車窗裡,露出安譽難得穿了件還算正常的黑風衣,卻反戴著棒球帽的完美側顏。
鍾曉音披了件米白色大衣,從店裡小跑出來,一頭就撲在地上,把摔落的物品快速地一一撿起裝箱。
她不是有意的,她一宿沒睡有點頭暈眼花,剛才提著給樑子巖的箱子下樓時,一個沒拿穩,箱子嗑在樓梯角上,直接從那砸壞了半扇的店門裡滾出來了,還不偏不倚地剛好彈開在小安總的車前。
等等,小安總?
她恍然間抬起頭,一下子就對上安譽那掩映在棒球帽和額前細碎的髮絲下,深邃而清透的目光。
樑子巖說,安悅上過這輛車,有這輛車主人的微信,還一起吃過飯。
她開始重新審視這輛車,以及車上疑似小三兒堂弟的男人。
不就是上個車、加個微信、蹭個飯,順便再要點資源麼?樑子巖還真就當成和小三兒雙宿雙飛的藉口了?
她今天就要讓渣男小三兒看看,這有什麼難的!
她扣上行李箱站起來了,而後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妝容,站在安譽車前,露出一個端莊溫柔大方得體的微笑,輕輕地開口:
「安總,您也去片場嗎?能捎我一程嗎?」
安譽的目光仍舊落在她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