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晏點點頭,說道,「嗯,我清楚。」
這些年,若沒有溫府和顧問然的支援,他連京城都到不了,他們對自己恩重如山,崔晏心底都清楚。
溫府早已是他的家,這一點,不論他身份如何,永不會變。
「好。」溫連本來還對和崔晏一起去通州有些不爽,現在一想可能再見到溫玉他們,心裡那點微不足道的不爽也煙消雲散了,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起來。
不得不說,崔晏真的很會想辦法哄他高興。
「此行艱險,水路有水匪作亂,」崔晏抬眼望向顧問然,說道,「將所有暗衛精兵盡數帶去,顧大人,還要勞煩你護好江大人,千萬不得出任何差池。」
顧問然常年從軍,武功高強,殺人於無形,有他保護溫連,崔晏才算放心。
顧問然見他正色,也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認真說道,「屬下明白。」
聞言,溫連嘴角微撇,湊到崔晏身邊,低聲道,「有武英護著我就夠了,我爹給我撥了些府衛,這顧問然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看出他的嫌棄,崔晏抿了抿唇,道,「那你貼身在我身邊,我護著你。」
溫連上下打量他片刻,笑道,「太子殿下,您這身子骨,我護著你還差不多。」
「也對。」崔晏輕聲道,毫不介意地應聲下來,「我身體孱弱多病,你貼身護著我,午後與我同坐一輛馬車。」
溫連:「……」
他這張賤嘴!
去往通州的馬車共有十八架,承載著要運去通州四府的賑災糧,隨行者有太子親侍和江家府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京城出發了。
「武英在哪?」溫連剛上馬車,就見到體弱多病的太子殿下在捧著藥碗輕抿,他從腰間摸索片刻,摸出顆杏仁糖來,扔給崔晏。
崔晏從善如流地接下,伸手拉開馬車窗簾,指了指窗外,「在這。」
溫連循著他手指看去,望見了馬車邊騎馬隨行的青年。
他震撼地看著,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與他想像中的毛豆截然不同,毛豆個還是那麼高,可臉卻雀黑雀黑的,活像被炮轟了似的。
「他、他怎麼了?」溫連坐進馬車,有些恍惚地看著毛豆。
崔晏低笑了聲,解釋道,「武英常年操練,日曬雨淋,略微變樣了。」
「哦……」溫連感慨地看著毛豆,說道,「他也辛苦了。」
真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毛豆眨眼就從白麵小生,變成鐵血硬漢了。每次死遁回來見到崔晏,他心中覺得熟悉,便沒有那麼多陌生感,可每每見到毛豆和核桃,都覺得好像在演大變活人似的。
馬車還未動,外面的府衛和侍衛正在搬貨,兩人相對無話,溫連有些如坐針氈,耳邊傳來崔晏緩慢喝藥的聲音,他忍不住提醒,「喝快一點,喝完再吃糖就不苦了。」
崔晏微愣片刻,眼眸微微染上些許笑意,低聲說道,「燙。」
他偶爾也喜歡溫連像小時候那樣對待他,尤其是這種細微之處的關心。
「笨呢,吹一吹再喝。」溫連這愛操心的性子又犯了,他起身上前拿過崔晏手心的藥碗,輕吹了幾下,遞迴去,「快喝吧,一會馬車動身,路上顛簸就不好喝了。」
崔晏從他手心接過藥碗,乖乖地點頭,「嗯。」
溫連盯著他一口喝盡,然後低垂著眼睫,攤開手心把杏仁糖吃進嘴裡。這臭小孩莫名越看越乖,不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
當爹的感覺被充分滿足,他微微露出些笑意,問,「好吃嗎?」
他特意給崔晏帶的,兩大包糖,路上每日一碗藥太苦,吃點糖也能補充體力。
崔晏輕輕點頭,「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