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陰乙也開門出來了,瞧見他們倆投來的目光,就知道目的何在,他又將門開啟了些,一副等嵇阮進去的樣子。
嵇宜安朝眾人抱了抱拳,進了文陰乙的廂房。
門一關上,大堂裡的聲音就減弱了。
這廂房比上嵇宜安的要再小點,桌上一壺剛燒開的水,喝過的藥碗放在一旁,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文陰乙的肩頭纏著一圈紗布,看起來也是傷得不輕的樣子。
「少掌櫃,您還好吧?」
阮少遊一愣,點了點頭。「還挺好。」
文陰乙在旁邊坐下,伸手請嵇宜安他們也在一旁落座。
手拿起水壺倒出水,瀰漫出滾燙的水霧氣,三人彼此都不開口,等著對方先說。
「……文鱗樓此次有不少人跟去,應該傷了不少元氣吧。」阮少遊摸著碗外壁,抬起眼來,「告知大軍邊關異動,應該也有你們的手筆?」
文陰乙放下壺,微微頷首。
「確實我們的人有做過一些事,不過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他誠懇道,「收集傳遞情報,歸根結底像宋將軍帶兵打仗一般,都是為了朝廷和百姓,只是傷元氣,倒是談不上。」
「你們這一路折損這麼多人,這難道不是傷元氣嗎?」
文陰乙一怔,忽然笑了。「少掌櫃,你可知我為什麼叫文陰乙?」
阮少遊微微挑眉。
「陰乙,其實是按照天干而生的,天干中甲丙戊庚壬為陽,乙丁己辛癸為陰,」他端起碗來,喝了一口,「我不過只佔了十里的一,更何況我這十分之一的人數力量,遍佈半個殷州,這其中叫文陰乙的也不止我一人。若說這一點折損就傷到了文鱗樓的元氣,怕是侯爺知道了是要笑的。」
「文鱗樓這麼大?」阮少遊有些懷疑,「僅僅十年時間,要想無聲無息經營起來這樣大的組織,這根本不可能。」
「文鱗樓與丐幫不同,丐幫的人遊走於市井間,打探的是江湖的訊息,但文鱗樓發展至今,卻更加偏向於遞信於朝廷……其實我可以告訴少掌櫃一點,那就是侯爺有意把朝廷暗哨在江湖的部分併入文鱗樓中。」
「什麼意思?」阮少遊眯緊了眼。
其實聰慧如他,自然也猜到了這話中意。
「侯爺的打算,是此後暗哨只布在朝廷,文鱗樓則入江湖,侯爺想要廟堂江湖所有的訊息渠道,都收攏在他一人之手。」文陰乙弓起揹來,有些話還在沉吟間,緩緩吐露,「少掌櫃,侯爺既讓您來殷州,就有試探歷練的意思,我知道您是想擺脫空殼掌櫃的名頭,但若真的接手了這樁差事,以後可就不再是江湖自由人了。」
文陰乙到底還是鏢局的舊人,雖站的是常遠侯的隊,卻還在這提醒阮少遊。
朝廷黨爭,人心傾軋,寧榮身為堂堂侯爺,自然沒有什麼閒情雅緻去幫扶故人之子,不過是看重阮少遊背後的鏢局,並他與未來盟主之間的關係,想用阮少遊作箋,在江湖佈下一顆新的棋子。
阮少遊若是應了,固然能得權,但此後卻也只能聽令於常遠侯,受朝堂時局所轄制。
文陰乙輕輕嘆了口氣。「您真的想要知道文鱗樓的樓主是誰嗎?或許知道這個答案帶來的後果,會將您整個毀掉。」
廂房安靜下來。
阮少遊轉頭,看了嵇宜安一眼。碗裡的水漸漸冷了下來,不再往外冒白氣。
「讓他再想想吧。」嵇宜安喉嚨發癢,那種渾身如千百蠱蟲爬過的密癢感漸漸明顯了,他出聲打破沉默。「這件事,晚幾天說也是一樣的。」
嵇宜安自然是不願意阮少遊接手這一切的。寧榮說什麼文鱗樓是與阮大掌櫃親手所建,其實不過是打感情牌。
如今江湖是太子一黨與西平黨人博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