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一諾千金重。」
嵇宜安擦乾淨劍刃,收劍入鞘。
他之所以幫阿英,未嘗不是看到曾經的自己,轟飲酒壚吸海垂虹,閒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
這幾年他早就忘了當初剛下山時候的心境,江湖擢洗過後,他漸沉悶乏味,如同一壇佳釀開壇太久,淡了滋味。
有人說解無生在成為莊主之後,日趨圓滑,一手太極打得爐火純青,但他知道師父置身高位,所言所行早已不能暢快恣意。而解無生自己做不到這些,就希望有人能代替他們去做到,希望有人能替他們鮮活。
所以他知道,江湖令能召集來的俠客,都會願意去幫助這個少年。
阿英起身,又朝他跪下叩首,嵇宜安拉起他。「你打算去哪裡?我為你書信一封,你可去梁地的萬仞山莊,在那裡你會學到更多。」
「能否追隨您……」
「他此去華亭悟劍,與眾位劍道前輩切磋,你尚年少又不修劍法,應該找到自己的路。」阮少遊淡淡說道,「報恩是件好事,別為報恩毀了自己前程,不值當。」
嵇宜安扭過頭,懷疑他在內涵自己。
「那……好吧。」阿英遺憾地低下頭。
嵇宜安最終還是為他修書一封,他還要在這裡多陪摯友們一段時間,葉歸德騎著馬過來,招呼他們倆上來。
「我們已經在此地耽誤太久,在常遠侯查清此事之前,官府的緝捕文書會先下來,外加南寧影閣刺客的追蹤,你須得快些進入梁州地界。」
「現在便啟程嗎?」
「日夜兼程,刻不容緩。」
他們三人騎上馬,抬手戴上幃帽,大道落日,灰塵揚起,駿馬嘶鳴著直往梁地而去。
幾日之後,常遠侯寧榮收到由同仁鏢局護送而來的那紙罪證。
他正與登門拜訪的陸三郎下棋。
「胡萬是滄州鹽商,前不久剛到過成陵,」寧榮漫不經心地兩指夾紙遞給陸元溫,「暗哨調查出,胡萬一直與兵部侍郎來往過密。」
「兵部侍郎與景州太守是同科,那年科舉正是由當今左相主考,同為朝中西平黨人。」陸元溫指節一顫,他本就有猜想,果然私鹽一事最終歸向是朝廷黨爭。
那寧榮明知景州太守與縣令之事,卻任由他們懲惡,未嘗沒有放長線釣大魚的意思。
陸元溫低笑,他們皆是往來執棋的朝廷政客,不是什麼大善人。
「如今東宮尚未立足腳跟,西平黨人支援淑妃庶長子趙麟,借私鹽牟取暴利,其野心昭昭已擺在明面,恐怕這事之後,很快會有下一步動作。」
「是在廟堂,還是江湖?」
寧榮執白棋落下,擋住黑棋攻伐,「管他廟堂江湖,本侯只管,以靜制動。」
啪嗒。
玉棋子落下,陸元溫抬起頭,對上寧榮鳳目微眯,殺機隱現。
與此同時,三人已入梁地。
「這步棋走得不錯。」
客棧裡,阮少遊笑笑,隨手推亂了棋局。
嵇宜安見狀無奈撐頭,「你這一推,我這棋下得再好也沒用。少爺你這棋品……真是有待長進。」
「明天就能見到你師父了,恐怕安安以後和我下棋的機會不多咯。」阮少遊拿起桌上扇子,一個轉身壓在嵇宜安背上。
「下來。」
「這劍疆用得好使嗎?這幾日看你和刺客打架,劍都使得漂亮不少,本少爺是不是有點子功勞在身上?」
阮少遊偏頭低低問他,也沒做其他出格的事情,這些天下來,他已經摸到了嵇宜安的底線,並且有自信讓這線再降下一降。
果然嵇宜安別過頭去,卻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