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這上面說如他之人各行諸業皆不在少數,這話不假,」阮少遊緩緩道,「然而即便再人多勢眾,若沒有領頭羊,終究只是一盤散沙。恐怕是幕後之人利用他們這份情懷,暗中謀取私利罷了。」
「那現在老周……」
「難說。」
嵇宜安眼神晦暗,武山河見狀拍拍他肩,查私鹽之事漕幫沒有攪混水的心,他也勸同仁鏢局不要涉足太多。
「你們查出內部叛徒,這事便可結束了,如今朝堂黨爭伐異,明哲保身方為上策。」
「也罷。」
阮少遊雖與武山河不對付,但對事不對人,這件事到此結束是最好。阮少遊又看了眼嵇宜安,便轉身往後走去,他眉頭一皺,卻說不出阻攔的話。
待他去灶上尋不見吃食,回來時少爺屋裡的燭火已經熄了,嵇宜安推開門,卻看見屋裡桌上放著一個饅頭。
漕船靠岸了,鏢師們搬著行李上岸,這回走鏢又是無疾而終,剩下的事交給淮南分鏢局的人處理,他們都有點懷疑是不是流年不利,出去兩趟都跑了個空。
阮將止依舊是似笑非笑地在堂前迎著,手裡把玩著兩顆如意珠。
「喲,小拖油瓶回來啦。」
「二叔,好久不見。」阮少遊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二叔近來過得可好?飯吃得下去嗎?覺睡得著嗎?」
阮將止笑笑,「託你連失兩次鏢的福,你二叔我倒是好著。」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二叔這話未免客套。」
嵇宜安跟了上來,拱手行禮,身後還站著葉歸德。阮將止又打量了眼,「嵇鏢頭是不是要去華亭了,你師父來信催了好幾次,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鏢局拘著人不放呢?」
嵇宜安拱手一頓,看向阮少遊。
「放,怎麼不放。」阮少遊聞言揚扇一開,不緊不慢搖了起來,「嵇宜安想做什麼便去做,本少爺又豈會攔著他。」
「喲,這回倒是夠大度。」
阮家叔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只是這笑裡幾分真假不好說,幾分意味更不好猜。嵇宜安默默搖了搖頭,轉身兀自忙活。
阮少遊走後,阮將止也負手踱步去了,手下人過來行禮。
「都處理乾淨了?」
「城外西郊五十里,立了座無名墳,也算周大海對鏢局盡忠半生的補償了。」
「十五呢?」
「被救回來了,現在主子那邊。」
阮將止微頷首,不露聲色,手間如意珠把玩著一停,露出幾分笑意。「你看大少爺這趟回來,是不是又成熟了些許?」
手下人一愣。
「也罷,那便再等等吧。」日暮時分,他身影逐漸拉長,向庭院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阮少遊抬手吹了火摺子,燃起蠟燭,燈影幢幢。
嵇宜安就要走了,他也有鏢局要守。
這個劍客為他捨去一切是因恩情。而他像個孩子一樣,割斷自己的袖衫,洗澡打架揩油,往被褥上灑水,在夜裡偷吻,他只敢用最幼稚的方式去親近嵇宜安,卻從未莊重地問過一次嵇宜安的想法。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月溶溶,跳動的燭火映著他的面龐,襯得幾分柔和。阮少遊緩緩抬起頭。
或許也是時候,該問一問了。
第25章 告下白
嵇宜安下了碗清湯麵,屋裡燭火搖曳,阮少遊來的時候,他正坐桌前吃得清湯見底。屋外間歇蟬鳴,連著面上吃出熱意,衣襟微散。
嵇宜安起身撞見他推門進來,於是碗放桌上,揚眉看去帶了問詢之意。
「少爺有什麼事?」
「沒事,只是與你……談談心。」
嵇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