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好了。」
「啊?」
唰啦一下,鋒利劍刃割破袖子,阮少遊目光閃躲著,一把將斷袖塞在嵇宜安懷裡。
這下懂了吧,這下懂了吧,這下懂了吧。
嵇宜安怔愣片刻,看了看斷袖,又看了看阮少遊,風過無聲,他的目光緩緩沉了下來。
「少爺,有些玩笑是不能隨意亂開的。」
阮少遊的心咯噔一聲。
「我雖不知我做錯了什麼,可是我們相識四年,怎麼也不至於到割袍斷義的地步,」嵇宜安自認自己是個溫和性子,可如今也忍不住生了氣,他手拿斷袖攥緊拳頭,「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叫你態度如此決絕?」
「……」阮少遊的心情實在難以言說,嵇宜安直直看著他,見他沒有反應,轉身往屋裡走去,阮少遊連忙站起身攥住他手。「你沒錯,都是我的錯,真的,都是本少爺的錯。」
嵇宜安看向阮少遊,想問他究竟發的哪門子脾氣,然而想到都是平日太慣著他,才叫阮少遊從未把自己當長輩看待。
他攥開阮少遊的手,試圖端起架子,「說說看,你錯哪了?」
「錯在我開玩笑失了分寸,真的安安,我就想逗逗你。」阮少遊憋屈著,猶豫再三還是不敢說出真實意圖,只能將錯就錯地纏了上去,「好安安,我保證沒有下次了,你別生氣。」
嵇宜安見狀一噎,竟也生不起氣來,他最奈何不了阮少遊這副性子,「別叫安安,我上回就告誡過你,我也算是你的長輩。」
「行行行嵇鏢頭,嵇師傅,嵇叔叔,你想我怎麼叫都行。」阮少遊幽幽看著他,今日服軟先叫著,明日總得補回來。
「你啊,不是什麼玩笑都能開的。」
嵇宜安搖搖頭,又轉身就往屋裡走去。
「你——」阮少遊看向他的背影又氣又急,最終只能無奈頹唐在桌前,好像只開屏失敗的孔雀。
也怪阮少遊太過心急沒顧得許多,一心想著斷袖斷袖,倒成了割袍斷義。然而嵇宜安性子如此,只怕這些年都只當他是故人之子,又怎麼能生出那種想法。阮少遊這般想著,愈發頹唐。
吱呀一聲,嵇宜安忽然又開門走了出來。
阮少遊見狀立即又精神起來。
「嵇宜安你?」
「我想了想,」嵇宜安抓起他手露出斷掉的那截袖子,而後極為嫻熟地穿針引線,將斷裂處仔細縫補,「以後少爺你不能如此任性,拿新買的衣裳出氣。這衣裳也值許多銀子,你若不要給我穿也行。」
「……」
阮少遊忽然氣得肝疼,他咬牙不語,只能看著嵇宜安低頭耐心縫補。「我是造了什麼孽……」
「什麼?」
他別過頭,咬牙切齒,「沒事。」
傍晚時候,阮少遊忽然又跑過來問嵇宜安,知不知道分桃斷袖的典故。
嵇宜安想了想,說知道。
「那你什麼看法?」
「有什麼看法……」嵇宜安想了想,「就分桃的彌子瑕來說,帝王之心深不可測,大抵是色衰而愛弛吧。」
「……」
阮少遊長嘆一聲,揚長進屋去。
朝廷對於私鹽定然還會再查,然而此事於同仁不過只是一程,再多便不是他們所能涉及到的機密。
私鹽之事暫時放下,嵇宜安去華亭已經成了定局,若嵇宜安離開時真是無牽無掛,自己卻不能放心。出門在外好白菜最容易被豬拱,萬一嵇宜安在華亭遇到什麼知己,哪裡還能記得他阮少遊。
他摸著下巴,在屋裡來回踱步。
嵇宜安在院裡瞅見屋裡燭火下人影幢幢,來回晃蕩著,只覺得今日少爺多少都有些反常,出去查探一天的老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