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實愣在原地,臉色煞白。
燕雲瀟看也沒看他一眼,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在盞沿颳去蓋子上的茶葉。
林鴻手中的劍快如閃電,張實的腦袋骨碌碌地滾遠了。
「不敬皇上者,死。」冷冷的聲音迴蕩在營地上。
所有人結結實實地震驚了。
方才砍了那麼多顆腦袋,眾人也只是後怕。可現在人頭落地的是御林軍的副統領,是五萬御林軍中的第三號大人物!
就這樣簡簡單單地人頭落地,與世間任何一顆人頭都沒有區別。
皇權之下皆螻蟻。
眾人顫顫巍巍地跪下了,這一回是發自內心的臣服和敬畏。
只剩許泉盛一個人還站著。
他渾身發抖,臉色煞白,在生死邊緣竟生出了無窮的勇氣,大聲道:「皇上又想如何處置臣?」
燕雲瀟驚異地望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何問出這樣的話。
「許副統領何出此言?」燕雲瀟道,「許副統領統兵有方,御林軍這些年來軍紀肅清,你功不可沒。相比御林軍,京城守備軍的軍紀就差多了,明日起,你就去京郊任守備軍統領吧。」
本以為自己也將人頭落地的許泉盛聞言一愣,皇上竟然不殺他?竟還讓他去任京城守備軍統領?
他在御林軍二十多年,始終是第二把手。京城守備軍雖然只囤兵兩萬,但皇上卻讓他去做一把手,名副其實的統領。
他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只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
燕雲瀟溫聲道:「朕不是那不辨忠奸的昏君,許副統領是有才之人,朕自然會待之以禮。」
他早已瞭解過,許泉盛此人確有領兵之才,卻一直被劉勇壓了一頭,鬱鬱不得志。劉勇倒臺,本以為終於可以榮升統領,哪知秦煥極卻空降而來,他憋了這麼多年的鬱憤集中爆發,自然會煽動下屬對付秦煥極。
這樣的人,若是把他放到合適的位置,想必能做出一番事業。
許泉盛終於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跪下顫聲道:「謝皇上隆恩!」
燕雲瀟虛扶了他一把。
許泉盛一跪一站之間,已經明白了過來——
皇帝先是用賞錢加倍來安撫最底層計程車兵,然後用官位分化了中層的營官,離間了這部分中堅力量,瓦解了最堅實的抵抗。
而後利落地殺張實,卻又待他以禮,許他京城守備統領一職。皇帝一來給秦煥極去除了威脅,二來在士兵中樹立了忠奸分明的明君形象。
皇帝來營地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卻已經將這隻五萬御林軍整頓得上下如一。
多麼狠辣的手腕,多麼精深的算計。
皇帝不過才二十歲。
還有皇帝最後那句看似閒聊的話……
「令郎武藝高強,朕佩服不已。」
皇帝知道他兒子酒後打死人的事。
許泉盛全身發抖,心中凜然。
他清楚,只有保證京城守備軍永遠忠心於皇帝,他和兒子才能活下去。
營地旁不遠處,有一彎寧靜的湖泊。
天空飄落了初雪,林鴻卻早有準備似的,撐起一把青色的簡約油紙傘。
燕雲瀟緊了緊披風,慢慢地往前走著。
林鴻溫聲問道:「皇上想不想泛舟?」
燕雲瀟點頭,又道:「傘拿走吧,漫步雪中,何等快事。」
林鴻無奈道:「會著涼。」
燕雲瀟哼笑一聲:「如此看來,朕與丞相簡直是兩輩人了?朕想著風流快意,丞相卻只想著添食加衣,無趣。」
林鴻只好收起了傘。
兩人來到湖岸,一葉扁舟正泊在岸邊。林鴻先行上船,沖燕雲瀟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