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名動京城數年的步搖姑娘出嫁了。沒有十里紅妝,沒有八抬大轎,只有一輛簡樸的紅色喜轎停在天香樓門口,接走了她。
沒有滿頭金釵,更沒有滿身珠玉。
她只穿著一件樸素的喜服,發上只有一根古拙的木簪,木簪似是手工雕刻,看得出雕的人不善此道,簪尾刻著她的名字。
聽說她嫁的是一個小布商,家境只算殷實。成親第二日兩人便離開了京城,無人知曉他們去了哪裡。
京城從此少了一個傳說。
又過了幾日,尋王啟程返回封地,走之前抱著皇帝哭得稀里嘩啦,被丞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包扔上馬車。當天找丞相議事的人都敏銳地察覺,丞相心情極好,竟少有地露出笑容,壓了許多天的棘手事情,丞相爽快地透過了。
是夜,皇帝寢宮。
燕雲瀟斜臥在軟榻上,讀著一本民間話本。殿內暖和,他只著一件雪白的寢衣,滑下來一半,鬆鬆垮垮地露出一小片胸膛。
「嘖嘖,真是奇事……老母偏心老三,老大和老二合謀將老母和老三溺死在水井,只為了……每人多分一畝三分的地?」
流螢正給皇帝揉著肩,見他抬起頭,便嫻熟了餵了他一顆剝皮去籽兒的葡萄,溫聲道:「皇上不知道,民間這樣的事情多著呢,為了一點點傢俬,什麼醃臢事都做得出來。」
「是呢,這種事情再平常不過了。」銀燭坐在軟榻上給皇帝捏腿,聞言道,「奴婢家裡有伯伯叔叔五人,為了多分得一份家產,三叔設計讓四叔吃了個官司,流放去西邊了。奴婢六歲時父母過世後,那群黑心的玩意兒直接把奴婢趕了出來,還好遇到了皇上,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語氣有點失落。
燕雲瀟放下書,摸了摸她的臉:「你怎麼都沒和朕提過,家裡現在如何了?用不用朕賞他們些金銀田地?」
銀燭立刻道:「才不要!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死了才好!」
流螢無奈地道:「你啊,不要在皇上面前說髒字。」
燕雲瀟笑吟吟地看著她們。
銀燭吐了吐舌頭,拉住皇帝的手,笑道:「皇上可是奴婢心中頂頂重要的人,那群傢伙加起來連皇上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要拿皇上的東西去接濟他們,奴婢才不幹呢!」
「你這嘴啊……是你的嘴甜,還是葡萄更甜?」燕雲瀟拿起一顆葡萄遞到她嘴邊,銀燭受寵若驚地吃下。
燕雲瀟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要是需要任何幫助,都要立刻告訴朕,嗯?」
銀燭紅著臉低下頭。
流螢搖了搖頭:「有什麼東西能比皇上的嘴更甜?」
燕雲瀟拿起書,笑道:「好了,你們下去吧。紅袖添香在側,朕簡直一個字兒也看不下去。」
兩人行禮退下了。
殿中安靜下來,燈燭不時爆出一個火花。
燕雲瀟躺得累了,便將枕頭壓在胸前,整個人趴在榻上,兩條修長的小腿支起,閒閒地讀著話本。
過了一會兒,一位太監端著託盤進來,恭敬地跪在榻邊,道:「皇上,有人命奴才將此物交給皇上。」
燕雲瀟正讀到精彩處,漫不經心地道:「什麼人?」
「故人。」
他從書上移開視線,只見託盤上蓋著一條明黃色的錦帕,遮住下面的東西。他又看了眼太監,發現對方頭垂得很低,是他從未見過的生面孔。
太監維持著恭敬跪地的姿勢,緩緩地揭開錦帕。就在錦帕完全掀開時,一道刺目的寒光襲來!
太監終於抬起頭,面露陰狠,狠狠地將匕首向皇帝刺去!
皇帝此時的姿勢,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他手肘撐著軟榻,手掌託著腮幫,完全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