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道:「看來這三滅劍陣威力非常,武帝才會如此嘉獎。真人可知,這劍陣妙在何處?」
鼎鶴真人搖搖頭,語帶遺憾:「老道也未曾見過,自師祖仙去後,這三滅劍陣便在雲渺宗失傳了。當今世上,會三滅劍陣的,想來也只有武帝親手組建的藍衛了。」
父親也感慨地嘆息了幾句。
事後,林鴻曾問過父親藍衛是什麼人。
父親道:「藍衛是武帝組建的私兵,武功極高。由帝王代代相傳,只聽命於持信物的帝王。」
只有藍衛會三滅劍陣。
藍衛只聽命於帝王……
燭燈下,林鴻目光如炬,似乎要把書扎出個洞來。
夜已經很深,他絲毫沒有睡意,便坐著馬車往莽山去。從京城去莽山只有一條官道,他此時的去路,便是皇帝白天回宮的來路。
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林鴻沉默地坐在馬車裡,掀簾看著窗外,想像著皇帝走這條路時,落入他眼中的是怎樣的景緻。
不知過了多久,車夫提醒他山腳到了。
林鴻遣走車夫,一個人在山腳慢慢走著。旁邊是萬仞懸崖,他立於崖邊,不知在想什麼。
風停了,一股極淡的血腥味鑽入鼻腔——林鴻從小練武,在戰場上更是殺人無數,對人血的味道極為敏感。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旁邊的泥土上,翻動的痕跡被小心地掩蓋起來,但仍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從土裡挖出了十二根沾血的扇骨。
扇骨是霜鐵製成,此鐵極為珍貴,燕朝全境只有一處礦脈,一年只產五十斤。
很熟悉的扇骨,燈會那日他剛剛握過。
是皇帝那把摺扇的扇骨。
林鴻看了許久,輕輕一笑:「小聰明蛋。」
睡前被結結實實地震驚到,燕雲瀟做了一夜的夢。
夢到丞相變成了他的貼身太監,給他端茶倒水,解袍脫靴,伺候他穿衣洗漱,還要主動給他暖床。嚇得他天沒亮就醒了。
流螢端來解酒湯,服侍他喝下,給他揉著脹痛的太陽穴。
燕雲瀟趴在床上,回想起昨天夜裡那一幕,長嘆了一聲。
流螢溫柔道:「皇上怎麼了?一大早就唉聲嘆氣。」
燕雲瀟問:「如果你的敵人,突然做出了很出格的討好舉動,你覺得會是因為什麼?」
前段時間燕雲瀟就和她們討論過丞相的事情,因此流螢立刻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流螢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道:「皇上,奴婢聽說,太后最近身體不太好。」
燕雲瀟立刻精神了。
宮裡高手眾多,他不敢派藍衛去監視太后,生怕暴露了藍衛的行跡。太后那邊的訊息,多是靠著銀燭和流螢暗中打聽,再報給他。
「服侍太后的一位宮女,和奴婢是手帕交。聽她說,太后最近噩夢連連,精神很差。」流螢輕聲道,「依奴婢看,林相是怕太后一病不起,沒了倚靠,他這丞相做得名不正言不順,故而來討好皇上。」
「您想想,現在林相背靠著太后,天下人最先罵的也是太后。太后若真的一病不起,首當其衝的就變成了林相。他雖然權勢滔天,骨子裡仍是讀著聖賢書長大的書生,有著全天下書生都有的迂腐,最在乎清名。他要想青史留名,不被後世指著鼻子罵奸佞,就必須依靠著皇上您。至少面子上要好看些。」
燕雲瀟笑眯眯地看著她:「你今日用的什麼薰香?真好聞。」
流螢紅了臉,坐直身體,輕聲道:「不過是些俗香罷了……」
「俗香,在你身上,也變成天香了。」
流螢低下頭,露出一截秀頸,臉更紅了:「皇上。」
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