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叫高泉州愣住,一時間無話可說。
周洛穩了穩情緒:「你難道不覺得,我們見面聯絡,很讓人心裡不舒坦嗎?」不等高泉州回答,他小聲道:「我會不舒坦,會難過,會憋屈,會回憶起以前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深呼吸:「高叔叔,以後,別來送水了,實話跟你說,如果高煜知道你就在附近,他會受不了的,作為一個父親,你就顧慮一下他的感受吧。」
這話叫高泉州徹底怔住,久久無言。
最後只得輕嘆息一聲,點頭道:「好,叔,知道了。」
高泉州走了,連在這個小區送水的工作都辭職了,周洛知道這件事是兩天後,那天他出去扔垃圾,看到小區的送水工的新面孔,就叫住他,意思是希望以後能讓他送水,沒想到那送水工笑著說,以後這個小區這棟樓都是他負責送,有需求就打他的電話,說著還給了周洛自己的聯絡方式。
周洛呆了呆,簡單性的問了幾句關於高泉州,那人也納悶,皺著眉頭說:「誰知道老高怎麼回事,幹了沒幾天就非要跟我調換,說什麼不在這小區送水了。」頓了頓,疑惑的說:「之前他可是求爺爺告姥姥的非要來這小區幹,說是給他女兒看病的那個大夫就住在這裡,他女兒到五歲時候要動個大手術,他啊先送水,慢慢讓醫生眼熟他,這樣以後想著也許看病會因為熟悉的人而認真點照顧點。」
周洛吃了一驚,問:「他女兒……他有女兒了?」
「對啊,四歲了,老可愛了,可惜了,就是生下來不能走,說是什麼雙髖關節發育不完全,無法直立行走。」說著嘆口氣:「可憐啊,就這麼一個閨女,但是把老高兩口子難為的不輕。」
周洛怔愣道:「那請問,他們,他們生活,怎麼樣?」
那人搖搖頭:「閨女這樣,生活能好到哪裡去?」
周洛身體一頓,繼續想往下聽聽看。
那人倒也健談,興許是送完水,正好可以說會話歇歇,他繼續道:「老高白天晚上的負責送水,還得空就去別的普通小區收個廢品,老高媳婦呢,就在一家澡堂的鍋爐房給人燒鍋爐,你想想啊,那可是老爺們幹的活,但是就因為這樣能帶著她閨女,所以她就幹了這個。」嘖一聲:「苦啊,累啊,一個女人家,真不容易,那手臉都烏漆麻黑的。」嘆一聲:「其實,本來這燒鍋爐是兩口子一塊乾的,但是,前陣子考什麼燒鍋爐證,你說老高也不知怎麼地沒考過,他媳婦倒是過了,這不搞笑嗎,沒辦法,他就找了個送水的工作。」頓了頓,接著說:「不過,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因為這送水的工作,比那燒鍋爐錢多,不用十幾個小時的在那按點守著,還能得空收點垃圾賣點閒錢,行,我們這樣沒有文化的人,想在北京這種城市生存,就得靠賣力氣唄。」
這最後一句話帶著無盡的感慨。
周洛一直安靜的聽著,面上沒什麼變化,可心裡早就是起了很大的波瀾。
送水工伸了個懶腰,笑著說:「不好意思,我這話多了,話多了……我得走了,要是需要送水就直接打我手機就是的。」
周洛微微抬起眼睛,木然的點了點頭。
送水工走後,周洛就有點受不了了,他想著那人的話,鼻子就發酸,他以為他媽媽既然跟個男人跑了,就肯定日子過得很舒坦,要不然也對不起當初拋棄自己的那份決心啊。周洛顫抖著撥出一口氣,他承認怨他媽媽,但是聽到她過的這麼艱難,心裡面就不可抑制的難受,非常難受。
他在心裡問,媽,當初你那麼不顧一切的跟著別人家的老公跑掉,如今過成這副樣子,你有沒有後悔過呢?
他想起以前,他媽媽帶著他東奔西跑的,這裡住一段日子,那裡住一段日子,他媽媽告訴他,一定要選個最喜歡的地方,住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