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意綾輕聲講著阿惹外出時的見聞,這些都是真的,只是在阿惹離開京城後,他送給意綾的信都被聶瀧截下,意綾根本不知道。
說句實話,意綾不信這宮人嘴裡的話,只是她與阿惹分別太久,即便不信也想聽聽阿惹的事。
而她聽得認真,卻不知在她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阿惹就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嘴裡不停地吐著血。
等著意綾聽入神了,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後,聶瀧揮了一下手,來到阿惹這邊,解開了阿惹身上的禁錮。
他告訴阿惹,阿惹現在即便要到鱗片也來不及救自己了。但他仁慈,願意給阿惹和意綾告別的機會。
說罷,他帶著人走了出去。
意綾在他走出去後費力地掙紮起身,摸了摸自己乾枯的長髮,然後又拿出自己懷裡的婚書,摸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天氣,外邊是陰是晴。
不知阿惹如今怎麼樣了……聶瀧闖城時,阿惹又在哪裡……
她就這樣坐著,抱著自己的婚書,想著這些事。
阿惹在這時坐了起來,靠在一側看著她離光不過半米卻總是碰不到的模樣,嘴巴張了又張,最後嚥下了嘴裡的話。
看著意綾,他心靜了,他就懶洋洋地靠在這裡,靜靜地凝視意綾,眸光溫柔明亮,不似面對聶瀧時鋒芒畢露。
今兒的天不好,外面好像有燕子飛過,燕子拍動翅膀的聲響不大,卻落在了阿惹的耳中。
阿惹有些失望地想著,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意綾外面的風景,沒來得及把他給意綾刻下的畫交給意綾,沒有與意綾說下一句話,看看那婚書上有沒有名字……
其實他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沒做到。
只是那些事他都做不得了。
他有些累了。
說句心裡話,自出生之後他就很累,不過現在好了,回到意綾這裡,他可以先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等下醒來,他再告訴意綾他都去了什麼地方……
此刻,外面風聲漸大,嗚呼哀嘆不知嘆些什麼。
殿內,陳已安閉上了眼睛。
阿惹也閉上了眼睛。
「意綾。」
與此同時,意綾忽然聽到阿惹叫她,可她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又失望地發現那不過是她的幻想。
而這時捧著婚書的意綾並不知道阿惹死在了她的面前,她還在想阿惹在哪兒……
等到第二天一早阿惹的屍體變得僵硬,她聽到聶瀧推門的聲音。
聶瀧去阿惹的屍體那邊看了一圈,笑著告訴她:「你知道阿惹去哪了嗎?」
意綾不理他。
他開懷大笑,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昨日與你要了鱗甲,你沒給我?」
意綾有一瞬間十分慌張,但她分不清聶瀧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便不說話。
這時,聶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看著她有氣無力的病弱相,十分憐憫地告訴她:「昨日你若把鱗甲給我,你的阿惹也不一定會死。」
說罷,他把阿惹那雙屬於意綾的眼睛還給了意綾。
那眼睛不重,卻壓得意綾抬不起手。
即便意綾不再相信他,她也知道這雙眼睛意味著什麼。
而她捧著自己的眼睛,張開了嘴巴卻不會喘氣。如此憋了片刻,她聽到聶瀧說:「陳已安喝了樓枝血,我把接引撒在了你的身上,要他跟你要一片鱗甲解了寒霜,不承想你這般吝嗇,把人害得如此慘不說還連一片鱗甲都不肯給他,他可真可憐啊……」
接下來聶瀧說了什麼意綾完全聽不到了。
她的耳朵裡嗡嗡直響,像是無數飛蟲圍繞在側。
恍惚間,東邊似乎吹來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