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知道昌留之中發生了什麼,還以為大姐逗他要海螺,他沒給,這才看不到大姐了。
二姐的步子因為這句話停下。
她站在空無一人的白石路上,看著前方幽深的迴廊,臉上帶著既要剋制又無法忍受難過的表情,緩了緩才蹲下,對著兒子那雙水亮單純的眼睛,冷漠地說:「東西阿孃就不幫你送了,等以後你看到姨娘,自己送給她,讓她繼續帶著你玩好不好?」
孩子什麼也不懂,便用力地點了點頭。
然後二姐抱著他,下巴抵著他的頭,忍不住流下眼淚,嘴裡卻還在說著:「阿孃有事要辦,要很晚很晚才能回來,若是你等不及了,你就自己回來找我,只是這路這麼長你自己走的時候慢著點,若是怕黑不敢走,就在原地等著阿孃,阿孃會去接你,帶著你一起走。」
「好。」
他點了點頭。
等他應聲,二姐收起情緒不再多說,狠下心將人送到了聶瀧身邊。
其實她也知道,她送不送都沒有意義,他們的命本就掌握在聶瀧手裡。眼下聶瀧之所以要她把孩子送來,不過是怕她突然變心,以此要挾她乖一些。
這是告訴她,如果她不乖,她兒就會在這邊死掉。
但有件事聶瀧想錯了。
這件事她本就沒打算直接告訴意綾。她心裡十分清楚,如果她直說了,意綾的下場就與她和大姐一樣了。
那樣不行!意綾是現今唯一能夠離海的鮫人,意綾必須離開這裡。
為了讓意綾順利離開,她帶著與以往並無差別的笑等著意綾。
她帶著意綾去見大姐,意綾只道大姐睡著了,卻不知道床上的人永遠都醒不來了。
而她痛得無法呼吸,卻還是撐著一口氣,在與意綾說完家常話之後忽地提起了鄴蛟。
她說,昌留的不幸是鄴蛟帶來的,可她又在意綾走前告訴意綾要她有事去找鄴蛟。
這是矛盾的話,她希望意綾能注意到矛盾的點,更希望她口中的叔公能夠幫他們一把。
若說現在聶瀧有怕的人,那人一定是繼承了鄴魚與騰蛇之血的鄴蛟。
二姐還記得族中老人曾經說過,薄輝提過,鄴蛟不在潛海可惜了。
能在潛海入雲後留在塵世,能讓薄輝提到可惜,能讓薄輝在騰蛇之女改嫁珠藤後還贈與水君之位的人,必然有自己獨特的神力,因此聶瀧怕他,她更是希望那位出手幫幫她們。
為了幫意綾逃到鄴蛟身邊,她把自己的法器融掉,結合自己的神力一起留給了意綾,做成了一朵在危急關頭會保下意綾的冰霜花。然後她故意刨出半空的鮫珠遞給意綾,料準了聶瀧必然會在意綾去他那裡的時候看看她給意綾留了什麼。
而事關飼夢,她不敢大意,她也知給的東西不重要,聶瀧一定會檢查意綾身上還帶著什麼。
為此她不得不留下一半神力在鮫珠中,不能把自己的力量都交給意綾自保。
只是望著意綾離去的背影她知道,此後姐妹怕是再也不能相見了……
等著意綾拿著她的鮫珠去見聶瀧,她轉身回到大姐的房中,整理了一下大姐被褥下的屍體,手在大姐的屍身上停留了片刻,取出了一個東西……
果不其然,聶瀧拿走了她給意綾的鮫珠,因她不聽話一掌殺了她的兒子。而她在看到兒子的屍體倒在一側的時候慢下腳步,故意又哭又鬧地來到了聶瀧的身邊,做出一副像是要反抗,心裡又懼怕死亡的模樣。
因為「害怕」,她跪在聶瀧身前乞求聶瀧饒她一命,她說她的姿容雖比不得大姐意綾,卻足夠乖巧。
她說她如今沒了鮫珠就是沒了威脅,聶瀧若是願意,她會留在聶瀧身邊服侍他。然而她說了這麼多,卻在聶瀧靠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