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清不是不懂陳掌門話裡的道理,只是心裡念著那個跟自己一起長大,一直護著自己的人,他的感情註定大過理智。
什麼也顧不得了。
在陳掌門抬腳向前走的時候若清面上血色全無,他從後方拉住了陳掌門,思緒混亂地喊著:「是他行事不夠穩妥,掌門可以罰他!只要饒他一命,不管是廢了功法關入地牢還是打斷手腳都行!你可以把他關起來,也可以把我關起來,我會看著他,我不會讓他離開清原,我會照顧他的,我不會讓他再威脅到其他人!」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澶容一眼,剛想要叫師叔,又緊咬牙關,撇開眼不再看澶容。
陳掌門一腳踹開他,面色鐵青,怒聲說:「城中有人死了你懂不懂!」
若清頓了頓,目光閃爍:「我懂……」他思考了一下,仰起頭,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表情,艱難地說:「你要交代……我可以給你。」
「你給我?」陳掌門氣笑了,「你如何給我?你嫌命長是嗎?」
不嫌。
若清嚥下喉中的酸楚。
他很想自己活得久一點。
他很想活下去,很想睜開眼睛去看每日不同的風景,想到即便是拖著這副身子很累,也沒有一刻有過放棄閉眼的念頭。
他很想活下去,去看每一處山河海景,只是……
「我可以替他償命。」
他彎下腰低下頭,死死地拉著陳掌門的衣擺,明明身體累得已經不想再動,可心裡就是存了一口決不能撒手倒下的氣。
為了救下傅燕沉,他冷靜下來,思緒清晰地說:「我有病,我不止是身子不好,我心也不好。我這人壞,因為自己不能修行,又不知能活多久,就嫉妒與我一起長大的傅燕沉。」
他一邊說,一邊想起了自己和傅燕沉的過往。以前說過的話和現在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將他分成了兩個人。
跪在陳掌門面前的他在說:「我恨他,恨他身無疾病。」
可記憶裡的他卻說【我想你好,要你活得比誰都好。】
「我恨他能夠修行,能去做我不能做的事。」
【你做事時小心些,可別受傷了。】
「我嫉妒他,嫉妒得都要瘋了,可笑傅燕沉卻對此並不知情。」
【你出去這麼久也不回個信給我,害得我整日擔心你有沒有在外闖禍惹事。】
「傅燕沉對我很好,他心思單純不如我想得多。」
【燕沉。】
正在說話的若清有些疲憊的停下。
他的耳邊響起了他曾經給傅燕沉的承諾。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背叛你。】
然後他對著陳掌門說:「我知道他半入魔道,又是一個醫修,平日裡想要給他下一些攪亂心神的藥很容易,而修士修行最忌諱心不靜意不明,故而他被我所害,心神不穩,魔心暴漲,在我的算計下惹出了今日的禍事……只要掌門願意這麼說,我會把事情全都攬在身上,只要你給他一條活路,我會做得很好,我可以……」
若清說到這裡再次停頓,素音的臉在腦海中出現,又被傅燕沉的臉壓了下去。傅燕沉不能死的事很快成為他心中的執念,他咬著牙,眼神冷酷道:「我可以出面汙衊素音,把懷若樓潑過來的髒水想辦法還回去。我可以扮作惡人還清原清白,只您饒他一命就行。」
嗯……
澶容聽到這裡,聽懂了一件事。
他想了想若清的話,第一次露出了一個與喜悅無關的笑容。笑過之後,他的下顎線繃緊,因為憤怒,眼裡出現了冷藍色的光,上半張臉好似蓋上了一片隱藏著雷電的烏雲,陰沉得彷彿下一刻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行徑。
陳掌門不願聽若清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