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晏大婚前一夜,老太太吩咐二夫人方氏去走個過場,方氏一個寡婦哪有心思教寧晏,隨手在兒子書房裡尋了一本春宮圖冊,不情不願來到寧晏院子,徑直就扔給了她,囑咐她好好學。
寧晏再沉穩,也不過是一十六歲的姑娘,於這事更是一竅不通,方氏要她學,她便以為該要學會,懵懵懂懂翻開圖冊,認真記了下來。榮嬤嬤忙著清點嫁妝,回來問起此事,寧晏微微紅著臉說二伯母教過了,榮嬤嬤便沒放在心上。
寧二少爺的圖冊可是坊間流傳來的,比閨房女子的要大膽一些,寧晏又哪知自己學了不該學的。偏生洞房夜燕翎將她晾開,寧晏立即將所學從腦海除去,歇了討好丈夫的心思。
直到近來數月,夫妻二人不方便行房,總得想些法子紓解,寧晏冷不丁回憶起一些,恰才不過是囫圇試了試,不成想把燕翎樂成這樣。
寧晏這才知道自己受了騙,又羞又惱,&ldo;待我回去,將那物給燒了去。&rdo;
燕翎雍容自在道,&ldo;倒也不必,你不喜歡,給我便是。&rdo;
寧晏氣得扭身去錘他,衣衫滑落,姣好的春光綻現,燕翎將她一摟,二人滾作一團,又鬧了許久方才停歇。
這一路除了尋歡作樂,自然少不了商議正事,開禁是國策,朝廷六部已調派一批官員趕赴泉州,燕翎之所以提前出發,是有意打當地官員一個措手不及,先把蛀蟲給摳出來,摸清市舶司與當地海商的底細,肅清障礙再推行國策。
從餘杭到泉州,夫婦二人改騎馬,快到泉州城門,又換了一艘小船進城,斜暉脈脈中,小舟欸乃一聲盪開漣漪,從水關劃入城內,熟悉的喧囂鋪天蓋來,寧晏撩起船簾往外覷了幾眼,燈火酒綠,漁舟唱晚,熱鬧是熱鬧的,就是少了幾分鮮活氣,她頗有幾分近鄉情怯,喃喃問他,&ldo;到了泉州,咱們該以什麼身份行走?&rdo;
燕翎道,&ldo;你以穆家表小姐身份回鄉省親,而在下,則是你的帳房先生。&rdo;燕翎打算微服出行。
寧晏愣了一下,旋即彎唇一笑,神采奕奕問,&ldo;這麼說,我現在是你主家?&rdo;為配合這身份,她特意坐的端正,下頜高高抬起,擺出居高臨下的譜兒。
她嗓音圓潤動聽,一縷青絲鬆散地垂在頰邊,雪白的耳珠綴著玉環,映著那霞色一般的容如玉生輝,眉眼慵懶又驕矜,與初見時的沉靜大相逕庭,這模樣兒,神氣到了極致,燕翎喉頭翻滾,趁她不備,捉住了那雙雪緞般的小手,往她頭頂一壓,俯身欺上,
&ldo;沒錯,主兒,要不帳房先生伺候伺候您?&rdo;
兩刻鐘後,船伕在外頭喚了一聲,到了穆園,寧晏勉強撐著軟塌坐起身子,腰身都是軟的,雙腿乏力,她紅著臉捋了捋耳鬢的碎發,看向身側的男人,燕翎正彎腰替她撫平弄皺的裙擺,俊朗的面容清潤無波,不顯山露水,哪裡看出半點捉弄的痕跡,這廝臉皮越來越厚了。
小舟泊在內河的一個碼頭,天色將晚,燈火婉約,侍衛已擰好包袱先去探路,燕翎跳上碼頭,轉揹來牽她,寧晏搭著他手腕上了岸,仰眸望去,燈光盈盈倒映在水波,水霧繚繞,一座靜謐安寧的小城漂浮在晚秋的夜色裡。
寧晏已不太記得路,是暗衛提前打聽了穆家老宅所在,引著二人從青石磚路繞去正街,片刻便在一高門大戶前停了下來。
望著熟悉的門廊,寧晏淚眼婆娑,怔立在寒風中,思緒被拉去老遠。
穆家當年是泉州首屈一指的巨擘,田連阡陌,奴僕成群,海禁實施後,穆家的大帆回不來,幾百噸的貨全部被掀沒風浪中,舅舅與表兄葬身海底,穆家精銳也損失殆盡,外祖父前有喪子之痛,後要面臨百肆追償,商主要貨,一夜之間,穆家岌岌可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