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圓卻苦了臉,壓聲道:「不是說這個。我和四哥成親才一個多月,這時候懷上孩子,那不是穿幫了嗎,所以我連身邊的嬤嬤都不曾說。」
這明妝就不明白了,「成親了有孩子不是應當的嗎,穿什麼幫?」
芝圓面紅耳赤,湊在她耳邊說:「大婚起碼滿兩個月,診出懷上孩子還說得過去,我和四哥大婚之前……沒能止乎禮,要是果真懷上,那可要被全上京恥笑死了。」
明妝目瞪口呆,「你們的膽子好大!」
「情到濃時嘛,」芝圓訕訕道,「有什麼辦法。當時想著反正要成親了,試試也沒什麼,四哥說了,出了事他負責。」
成親就算負責嗎?可惜孩子不能放到他肚子裡,丟臉的還是女孩家。
「不行,我要找他算帳去!」芝圓拍案而起,「害我還得忍上好幾日,才敢看大夫。」
明妝慌忙追出去,「你怎麼像炮仗一樣,倒是先看準了再找他算帳啊……」結果芝圓瀟灑地一揮袖子,快步往月洞門上去了。
真是來去一陣風,明妝垂手站在廊上嘆息,像芝圓這樣快意的人生,其實很讓人羨慕,這才是上京貴女應有的樣子。
這裡正感慨,午盞從院門上進來,手裡捧著兩隻檀香木的盒子,到了明妝跟前敬了敬,「小娘子,今夏的頭一批絹扇出來了,小廝剛送進來的,請小娘子過目。」
揭開蓋子取出來細看,滿上京就數中瓦子錢家的扇子做得最好,異色影花扇還有梅竹扇面兒,是每年不過時的樣式。明妝很滿意,重又把扇子裝回去,讓烹霜把準備好的藏香取出來,自己進去換了身衣裳,命小廝套車,準備上沁園去一趟。
商媽媽看看天色,日頭掛在西邊的天幕上,再過一會兒太陽就要落山了,這個時候恐怕多有不便,遂道:「還是先打發人過沁園問一聲吧,若是姚娘子在,你再過去不遲。」
明妝卻沒想那麼多,「要是不在,把東西放下,讓府里人轉交就是了。」臨要出門又叮囑了一聲,「晚間不要準備我的暮食了,我去潘樓看看,今年的荔枝酥山開售沒有。」
商媽媽一聽她又要吃涼的,犯了大忌諱,「天還沒熱起來呢,別吃壞了肚子……」
可她哪裡肯聽,笑鬧著,和午盞跑出去了。
馬車從打瓦尼寺的牆外經過,這個時候正是傍晚前的鬆散時光,坐在車裡能聽見牆內的嬉笑聲。
寺裡的尼姑,很多都是年輕的孩子,也有她們消遣的方式,忽然鬧哄哄一陣叫好,牆頭上露出了半個光腦袋,一瞬不見了。再等一等,這次鞦韆盪得更高,連眉眼都看見了。不想外面正巧有人經過,沒戴帽子的小尼姑一聲尖叫,明妝會心笑了笑,放下了窗上簾子——
尼姑與女冠不一樣,女冠留著頭髮,尼姑須得剃光。姑娘大多愛漂亮,這樣光著腦袋讓人看見,想來十分羞慚和不情願。
小廝敲敲車轅,在沁園的臺階前停住了,張太美從門內迎出來,叉手行禮道:「小娘子來得巧,與公子前後腳。」
明妝有些納罕,「你怎麼又調來守門了,先前不是趕車的嗎?」
張太美一副鬱鬱不得志的樣子,「天冷的時候我們公子乘車,所以小人趕車,天熱了公子不乘車了,小人英雄無用武之地,就給派來守門了。」
所以是個實用且多能的人才啊,明妝示意午盞把盒子交給他,「我就不進去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替我轉呈姚娘子。」
張太美接過盒子,呵著腰說:「小娘子還不知道吧,今日公子在校場上受了傷,小娘子既然來了,不進去看看嗎?」
明妝聽聞李判受傷,心一下子懸起來,正巧院裡的婆子出來引路,便改了主意,跟著婆子進了內院。
沁園的景緻很好,無奈沒有興致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