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道:「你派人送賀禮,自己為什麼不親自過去?喜歡一個姑娘, 臉皮要厚一些,不要擔心嚇著她, 她未必如你想的那麼脆弱。你們男未婚女未嫁, 又是舊相識, 常來常往再正常不過, 你要是怕丟人, 可先試探試探, 若人家果真不喜歡你,你再全身而退就是了。男子漢大丈夫,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還怕什麼?當初你在軍中爬上四鎮大都護的位置,不就是咬著牙往前沖嗎,如今遇見個小姑娘,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聽了母親的話不由苦笑,「阿孃不懂,當年我初入軍中,是個不起眼的侍從,她是大將軍愛女,我看她就像看天邊月,直到今日我也不敢造次。」
這應該就是他最真實的想法,姚氏心頭不由牽痛,原來風光無限的兒子,竟也有如此卑微的一面,即便當上了郡王,也還是仰視易小娘子。
「可現在不一樣了,二郎。」姚氏努力糾正他的觀念,「你靠著自己的能耐,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去,易小娘子這樣通情達理的人,會因為你是從生兵幹起的,就因此低看你嗎?再說郡公爺,他和你一樣,易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他靠自己掙了爵位家業,他也是苦出身啊。你瞧,從師徒變成翁婿,多順理成章的事,我料著郡公夫婦要是還活著,一定十分願意結成這門親事。」
事情說辦就辦,反正真心話是聽見了,用不著等他鬆口,姚氏便站起了身,撫撫衣襟道:「我這就過易園去,探一探易小娘子的口風,你在家等我的訊息。」
說罷快步從門上走出去,張太美早在臺階前候著了,見她出來,殷勤地引她上車,一面道:「小人送姚娘子過去。」一面接過趕車小廝手裡的馬鞭,跳上了車轅。
兩府相距不遠,就這短短的一程,也夠張太美向姚娘子訴苦了。
「您是不知道,公子等不來小娘子的訊息有多嚇人,先前賀禮是小人送去的,易小娘子沒什麼回應,公子就這麼垂眼盯著我,直要把我頭頂盯出個窟窿來似的。還好老宅來人了,及時救了小人一命,否則小人還在思量,拿什麼法子把易小娘子誆騙到咱們家來,好讓公子與她說上話。」
姚氏聽後唏噓不已,「二郎原來還苦戀人家呢。」
張太美說可不是,把公子的老底抖了個精光,「當初選房子,往南一里的都不要,就要挨著界身南巷找,那時候我就知道公子的心思了。可惜易小娘子和儀王定了親,這事只能空想,現在儀王不在了,咱們公子的機會又來了,只要姚娘子肯出面,這事八成有指望,我瞧易小娘子對咱們公子,還是很有幾分情義的。」
話才說完,車就停在了易園門前,貼身的婆子先行下車攙扶她,姚氏踩著腳凳下地,讓門房往裡面通傳。裡頭的人很快出來回話,向姚氏行了個禮道:「姚娘子來得不巧,我們小娘子上禁中謝恩去了。」
「哦……」姚氏有些失落,復又打量了眼前的僕婦,「媽媽是貼身伺候小娘子的嗎?上回來易園拜訪,我好像曾見過你。」
僕婦說是,笑道:「奴婢是小娘子乳母,自打她落地,就跟在她身邊了。」邊說邊朝內比手,「姚娘子別在門上站著了,請上花廳用茶吧。」
然而人不在,自己乾等著也不是辦法,姚氏想了想道:「不了,我上麥秸巷袁宅,拜訪袁老夫人去。」
她轉身要走,商媽媽忙喚了一聲,「姚娘子還是緩緩再去吧,我們老太太並樞密使府上週大娘子,帶著小娘子一同入禁中了。姚娘子現在過去,只怕也要撲個空,莫如吃盞茶等一等,沒準小娘子就回來了。」
姚氏遲疑了下,「樞密使夫人與小娘子相熟嗎?否則怎會陪小娘子進宮?」
商媽媽道:「周大娘子是我們小娘子乾娘,這些年我們小娘子一直受大娘子照顧,每年初一的團圓飯,都是在樞密使府上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