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凜冷眉冷眼打量他,要說長相,這湯鶴卿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但不知為什麼,總覺這人眼裡有股少年人的輕浮,渾身也充斥著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傲勁。他知道,自己如今對人家滿是偏見,但他不打算糾正,就是越看他越覺得不順眼。般般需要一個沉穩的人來小心呵護,這種少年郎,自己都立身不穩,將來怎麼讓她依靠!
鶴卿呢,自然察覺這位郡王看他的目光都帶著火星子,這就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啊。說實話是有些怕的,這可是領著十萬大軍攻破邶國王庭的人,一旦端嚴起來,滿眼肅殺之氣,但他受般般所託,只好壯著膽子挺了挺腰,繼續火上澆油,「聽說過兩日,郡王府上要辦宴,到了那日我也來湊個趣,討杯酒喝。正好沁園離易園很近,屆時我接了般般一道過去。」說著抬起眼,笑吟吟看了李宣凜一眼,「郡王大概還不知道,般般已經應準我的提親了,等擇個良辰吉日我們就過定,入了秋,天氣涼些便親迎,也免得她穿著嫁衣熱得慌。」
李宣凜臉上寒霜又添幾分,冷冷道:「她已經應準了?湯公子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鶴卿說:「怎麼能是開玩笑呢,我的話句句屬實,我和般般是青梅竹馬,當初她跟隨郡公留京一年多,那時候我們日日玩在一起,雖說談不上早就情投意合,但交情一向不錯。」頓了頓道,「我聽我母親說了,昨日令堂登門託付……請郡王放心,我日後一定會好好待般般,不讓她受委屈的。」
這就是勝利者的傲慢,臉上帶著的笑,戳痛了李宣凜的眼。
他忍了又忍,並不想失態,只是蹙眉道:「湯公子這話,說得太遠了,目下你們尚未定親,還是等過了禮再考慮那些吧。不過我有些不解,儀王謀反震動朝野,高安郡王作為兄弟,理當避嫌,如何貴府上竟在這時候向易小娘子提親?湯樞使不怕落人口實嗎?」
鶴卿心裡大笑起來,果真再位高權重,該吃醋的時候還是得吃醋。
「因為我一直不願意娶親啊。」他也不諱言,「我爹孃逼了我很久,可我誰都看不上,正好般般的親事不成了,我母親怕她被人搶走,慌忙向袁老夫人提了親。不過郡王的疑慮我也明白,般般畢竟與儀王定過親,我作為高安郡王的大舅哥,不該這時候插手,但後來官家昭告天下,細數儀王八大罪狀,其中一條就是構陷密雲郡公,試問彼此之間隔著父仇,這門親事就算不因儀王的死而終結,還能存續下去嗎?般般是我母親的義女,我們結親是親上加親,說起來名正言順。當然有時候想盡辦法也堵不住那些好事者的嘴,若真的有人非議,那讓他們議論就是了,我自會護著般般,不讓她受傷的,郡王大可放心。」
所以算是有理有據,李宣凜勉強維持著自己的體面,即便心在顫抖,也沒有再說什麼。
鶴卿口乾舌燥,本以為這番話說完會被他扔出去,結果竟沒有。他暗暗嚥了口唾沫,裝出氣定神閒的模樣來,「郡王這是要出去嗎?」
本來要去金吾衛,但因金吾衛有這湯鶴卿在,他臨時改變了計劃,「出城,巡營。」
鶴卿哦了聲,心道人家就差沒下逐客令了,自己見好就收,趕緊趁這機會撤吧,便拱了拱手,「那就不打攪郡王了,卑職告退。」
李宣凜眯眼看著他,看他走進廊前的光瀑裡,那意氣風發的背影,著實讓他很不痛快。
原來阿孃說得沒錯,好姑娘經不得等,一等便讓人聘走了。他開始懊惱、抱憾、自責,那晚送她回易園,明明話到嘴邊,還是沒捅破這層窗戶紙,現在再來後悔,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這紛亂的內心,沒完沒了的糾結,從年後一直到現在。他覺得自己生了一場大病,全身心都為之痛苦,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自救了。
出城巡營,也是強逼著自己去辦,待把軍務整頓好,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