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妝說是,「我明白。我只是將話傳到,殿下能秉公辦理就好,若郡王果真觸犯了律例,自有官家裁奪,殿下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儀王聽罷,高深地看了她一眼,「其實你是怕我暗中下黑手,怕我火上澆油,利用職務之便,坐實他貪贓枉法的罪證,是不是?」見她遲疑地望了望自己,便由衷唏噓起來,「看吧,在我未過門的夫人眼裡,我就是這樣精於算計的人,連自己的至親手足都不放過。」
可帝王家的手足從來就不是手足,他們是冤家對頭,更是你死我活的勁敵。明妝雖然不像芝圓那樣從小長在禁中,目睹過爾虞我詐,但這樣的現實也不難想像,所以儀王試圖撇清,就顯得愈發虛偽了。
不過不用去戳穿他,明妝道:「我哪能這樣看待殿下,官家能把案子交給你承辦,難道我還會懷疑你嗎。」
儀王這才滿意,舒展開身子伸了個懶腰,曼聲安撫她:「我與四哥,以前算不得多親厚,但如今各自有了身邊的人,你和芝圓交好,我們兄弟間的情義自然會比往日更深,就算看著你的面子,也不能讓他蒙冤。」
只要不趁機落井下石,已經算給足臉面了,還去計較什麼呢。明妝很承情地說好,又想起先前呂大娘子帶來的訊息,「聖人後日要召我入禁中,殿下那日一起去嗎?」
儀王搖了搖頭,「只有大婚第 二日,我才能陪你一起覲見。這回你得自己去,不用害怕,聖人很和善,既然認可這門婚事,自然不會為難你。」
明妝道好,復又問他,「官家會召見我嗎?」
他想了想道:「說不準,官家也許會在皇后殿中,你只要沉住氣,依著皇后殿裡長御的指引行事,就能平安應付過去。」說著看她似乎有些憂心,抬指在她臉頰上颳了刮,「醜媳婦總要見公婆,若你能討得官家和聖人歡心,也算為日後的前程做經營。孫貴妃能給芝圓討誥封,聖人當然也能,只要聖人想抬舉你,不過是舉手之勞,你要善用聖人和孫貴妃之間的微妙關係,懂麼?」
他在教她爾虞我詐,他也喜歡這樣的小接觸,在他看來是拉近距離的手段,但明妝卻有些不適應。她往後縮了縮,嘴裡曼應知道,卻見他微微放低了身子,目光與她齊平,臉上神色肅穆,讓她陡然生出畏懼來。
忽而他又笑了,操著耳語般曖昧的語調說:「般般,你我雖然是因彌光結緣,但事到如今咱們定親是真的,你要嫁給我也是真的。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人人都要問自己的決定負責,從今往後我以真心待你,你也要拿出真心來待我,好不好?」
明妝自然不敢說不好,木訥地點了點頭。
「那就不要抗拒我,你要是畏畏縮縮,日後可怎麼相處呢。」他說著,眼波一轉乜了她一眼,「其實我有些羨慕俞白,你在他面前從來沒有拘謹過,每次見他都是笑吟吟的,我不知還要修煉多久,才能像他一樣得你信任。」
明妝知道他的每一句話都不是隨口亂說的,必定有他的用意。他意在陝州軍,甚至是控鶴司,雖然實話不便說出來,但不妨礙他時不時的點撥提醒。
她唯有裝傻充愣,「我和李判是舊相識,故人之間自然不用拘謹。殿下也不必同他相比,我信任你,不過是早晚的事。」
「那倒是。」他似乎微微帶著點小得意,「畢竟我與你定親了,往後你我才是至親至近的人。」
明妝堆著假笑應承,心裡只管抱怨,這楊樓街怎麼離界身南巷這麼遠!
好在後來對話尋常,鬼市子上繁華,一路走來都是售賣琳琅小物的。儀王也盡到了一個未婚夫應有的小體恤,叫住車,給她買了一盒香糖果子。
終於馬車慢慢拐上了熱鬧街,離易園越來越近了,明妝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人也活泛起來,下車後還能場面上熱鬧兩句,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