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媽媽遲遲跟過來,兩個人讓到了僻靜處,商媽媽問:「怎麼了?」
趙嬤嬤撫胸道:「有件事我憋在心裡半天,總覺得不大對勁。你瞧我們小娘子,可是有些過於依賴李判了?這兩日李判不曾回來,我看她蔫蔫的,整天沒什麼精神,今日喝醉了把午盞攆下車,非要李判上去……孤男寡女的,雖都坦坦蕩蕩,但終歸說不過去。其實若是不與儀王殿下議親,李判倒是很好的人選,他那樣大仁大義的品格,何愁將來小娘子過得不和美?可如今不是已經把親事說定了嗎,家中長輩答應,宰相娘子也回了聖人,再同李判走得太近,終歸不合適。」
商媽媽也呆呆的,搓著手道:「他們年少時就認得,交情非比尋常……」想起剛才李判伸手接小娘子那一下,心裡也開始彷徨,猶豫地看了看趙嬤嬤,「要不明日,你與小娘子說說?」
趙嬤嬤為難起來,「小娘子是你奶大的,你們更親近,自然應該由你來說。你可萬萬不要推脫,我是陪著出門的,和你自是沒法比。」
商媽媽沒辦法,想想到底是為小娘子好,也沒了二話。第 二日待得辰時前後,終於聽見裡間有動靜,明妝拖著長腔叫媽媽,她忙進去檢視,溫聲道:「小娘子醒了?昨夜吃醉了酒,今日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明妝說沒有,朝外看看,「還在下雨嗎?」
商媽媽說:「昨晚下了一夜,今早已經停了。小娘子可要起身?我讓午盞把衣裳送進來。」
她卻搖頭,重又縮回了被窩裡,懶懶道:「不起來,再睡一會兒。」
今日是單日,知道李判大概已經上朝去了,也不用多此一問了,只是想著他中晌會不會回來。昨天自己喝得渾渾噩噩,說了什麼話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很困,想睡在他大腿上,結果沒能成功,被他一手架住了。
冥思苦想,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琢磨什麼,為什麼想睡在他大腿上。醉時一切合乎常理,醒後一想五雷轟頂,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就算交情再深,也經不住她這麼磋磨。
愁眉苦臉,她側過身子把手墊在頰下,兩眼空洞望向半垂的竹簾,那模樣看得商媽媽一陣憂心。
擺手讓內寢的女使都退下,商媽媽坐上床沿,溫存地喚了聲小娘子,「媽媽有幾句話想同你說,你可願意聽一聽?」
明妝收回視線,嗯了聲,「媽媽有什麼話,只管說吧。」
「倒也不是為旁的,就想聊一聊你的婚事。」商媽媽含蓄道,「小娘子已經決定和儀王殿下定親了嗎?要是還未決定,可以好好想想,究竟自己心裡更喜歡誰,哪一個是你可以依附終身的人。依著我的意思,儀王殿下雖好,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小娘子嫁了他,雖有榮華富貴,但高門大戶水深得很,小娘子將來能夠應付嗎?若是心裡還猶豫,不如趁早婉拒,換一個可靠的郎子,安安穩穩過一輩子,豈不是更好嗎?」
商媽媽沒有直接點出李判,但如果她當真對李判有心,就應該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果然她調轉視線,怔怔望向商媽媽,「媽媽怎麼忽然和我說這個?前兩日已經交換了信物,媽媽現在卻鼓動我反悔嗎?」
不知怎麼有些惱羞成怒,但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依稀記得,昨晚李判好像抱過她,自己雖然吃醉了,但那種感覺能夠回憶起來。如果說花園裡絆倒那一下是水,那麼昨晚便是烈酒,既辛辣,又回甘。
可是她不敢想,在她看來李判這種人可以生死相托,但不能拿兒女私情褻瀆,他也不會喜歡她這種累贅的小女孩。所以商媽媽的話經不得推敲,她上哪裡去找一個知根知底,安穩可靠的郎子?就算有,也不能助她走入禁中,婚姻和爹爹的仇,究竟孰輕孰重?
商媽媽見她臉色微變,不由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