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妝頷首,把人送進車輿,看著馬車走遠,方長出了一口氣。
午盞憂心忡忡,「小娘子,宰相娘子這一去,會不會就此作罷了?」
明妝說不會,臉上浮起笑意來,「稟報到聖人面前,聖人自會有裁斷。」
午盞呆看了她兩眼,忽然回過神來,「小娘子留下老太太,難道就是為了等這一天?」
是啊,就是為了等這一天,且不是沒給祖母選擇,不說極力促成婚事,就算順其自然地接受,她日後也願意孝敬她。可這老太太,偏要在這關頭橫加阻撓,不給宰相夫人半點面子,這就不僅僅是打壓孫女了。她怕是沒有想過得罪皇后和宰相夫人的後果,除了討來外祖母一頓臭罵,更倒黴的事還在後頭呢。
午盞見她舒展了眉目,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撫掌道:「該!平時家裡猖狂就罷了,鬧到外人面前,誰也不會慣著她的性子,看那些貴人們如何收拾她!」
明妝心裡篤定,沒再說話,提裙邁進門檻的時候,易老夫人正報一箭之仇,吵吵嚷嚷向袁老夫人叫罵,「這是我易家的事,幾時也輪不著你一個外人來多嘴。今日宰相娘子若不請你來,萬事還好商量,請了你來,這事就是不成,我不點頭,看誰能做主把那丫頭嫁出去。」
袁老夫人氣得臉色發白,身邊的吳嬤嬤一再勸慰,「算了,老太太何必同這樣的人一般見識……」
明妝徑直走到了易老夫人面前,好奇道:「祖母,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究竟我爹爹是不是你親生的?為什麼你這樣護著大伯父和二伯父,卻偏偏對我爹爹冷血得很,難道就因為他沒有生兒子,你瞧不上我這個孫女嗎?」
這下易老夫人不好回答了,要是承認了,豈不是坐實了她不待見這個孫女嗎。
當然明妝也並不需要她回答,轉頭對柏嬤嬤道:「扶祖母回去休息吧,為我的親事操勞了半日,該好好歇一歇了。」
柏嬤嬤其實也不贊同易老夫人這樣顧前不顧後的做法,但當著人面不好說什麼,小娘子打發她們走,她忙不迭應了,把氣頭上的老太太連哄帶勸地,拖出了東園廳房。
總算清淨下來,袁老夫人撥出了一口濁氣,「三年未見,這賊賤蟲愈發上不得檯面了。蠢笨也是真蠢笨,就怕她不說那些混帳話,她倒一頭撞進網裡來,省了咱們的力氣。」
明妝笑了笑,「百善孝為先,我若是各處告狀,說祖母對我不好,上京那些貴婦貴女們,沒有一個會相信。這回讓宰相夫人親眼見了,她的一句話,頂我百句,往後我就算不與老宅的人來往,也沒有人會指摘我了。」
袁老夫人嘆息,「只是讓你受了些委屈,對付那個老虔婆,自己難免也要傷心傷肺。」
明妝說不打緊,「我早不拿他們放在心上了,接下來咱們就等著,看禁中怎麼處置她吧。」
那廂回到西園的易老夫人被柏嬤嬤攙扶著坐進圈椅裡,猶自生氣著,怒道:「袁家那老太婆算個什麼東西,竟跑到我跟前來大放厥詞。要不是看著宰相娘子在場,我非扇她兩個大耳光,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柏嬤嬤無可奈何,掖著手道:「老太太,你今日這樣,實在是做錯了……」
話音才落,便換來易老夫人一句高高的「什麼」,忿然質問:「我做錯了?我哪裡做錯了?般般那丫頭是我易家的人,商量親事該以我為主才是,呂大娘子把袁家那老太婆請來,一應都與她商議,把我這嫡親的祖母置於何地了?」
柏嬤嬤問:「那麼老太太,呂大娘子就算是與你協商,你能答應明娘子的婚事嗎?」
易老夫人昂著腦袋,一副雄赳赳的模樣,嘴裡也答得乾脆,「自然是不能答應。你瞧這丫頭,笑面虎一樣,對老宅的人不定心裡多怨恨,若她登了高位,我們易家誰能沾上她的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