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妝站在臺階上看,笑著說:「皮子是好皮子,就是這天暖和得快,等晾乾了做成臥兔兒,怕是要明年才能用了。」
商媽媽打趣,「依我說索性留下吧,等到今年入冬,贈姝娘子一個,餘下那個留到後年,小娘子自己也該用上了。」
明妝是真沒有女孩子扭捏的那股勁兒,爽快地說:「等我要用的時候,讓鶴卿哥哥再給我打兩個。」一面吩咐僕婦,把皮子拿到通風的地方去。
太陽一點點升高,到了一日間最溫暖的時候,忽然發現花壇裡一株海棠發了嫩芽,尖尖的一點新綠點綴在枯朽的枝丫上,很有新生的蓬勃朝氣。
烹霜舉著鏟子來鬆土,入秋時候搬挪的梨樹長得比原來更好了,天氣轉暖把僵硬的泥土鬆動一下,埋上些肥料,可以保證開花不減先前。
明妝站著看了會兒,過節這幾日一直歇著,也到了重新籌劃香水行的時候了,正打算進去翻帳冊,門上婆子進來回話,說:「小娘子,翼國公又來咱們府上了,說有要緊的話想同小娘子說。」
趙嬤嬤一聽,忙道:「小娘子不必管,我去擋了吧。」
明妝原先也是這樣想的,但幾日冷靜下來,又覺得避而不見甚為不妥。自己雖和儀王達成了交易,但日後總免不得各種場合再見翼國公,到時候因話沒說清楚,反而尷尬,與其這樣,倒不如見一見。
「還是我自己去吧。」她整了整衣裳,又抿抿鬢髮,振作起精神往前院去了。
進門見翼國公站在廳上,不像上回邀她賞燈那樣鬆散了,眉宇間分明有侷促的味道。明妝依舊笑容可掬,比了比手道:「公爺坐呀。」又吩咐煎雪,「泡湖州帶回來的顧渚紫筍,款待公爺。」
煎雪聽了令,福身退下去預備,明妝回身道:「公爺今日得閒,來我這裡坐坐?」
翼國公勉強一笑算是應了,心不在焉地落了座。遲遲看她一眼,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化成了臉上的頹色,暗暗嘆了口氣。
明妝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但自己不好起這個話頭,等煎雪將茶送上來,只管熱絡地請他嘗嘗。
翼國公此來不是為了品茶,這顧渚紫筍也喝出了滿嘴的苦味,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不要從那麼令人難堪的話題切入,只道:「除夕那日和小娘子約定過,要去梁宅園子飲茶的,我問了四哥,他和芝圓這幾日都閒著,如果小娘子願意,我讓人定下今晚的酒閣子,正好梁宅園子出了幾樣新菜色,請小娘子過去品鑑品鑑。」
可這樣的邀約,已經不合時宜了。明妝搖頭,「今日我要去外祖母家,實在不得閒,別因我擾了好興致,你們去吧。」
話說完,就看見翼國公眼裡的星輝暗淡下來,都是聰明人,知道這樣的拒絕意味著什麼。
「我……我今日來,其實不光為了邀小娘子去梁宅園子品茶。」他鼓了半天的勇氣,才算言歸正傳,「初一那日我真是半道上遇見了應小娘子,並不是事先與她約定賞燈的。」
明妝「嗯」了聲,「我知道,公爺那日說了。」
翼國公有點著急,他想闡明的並不僅是這點,可她有意含糊,分明是不想與他深聊了。
說放下,實在是放不下,並不因為感情有多深,只是出於不甘心,更是因為天潢貴胄習慣性的事事如意,如果錯失了,不知要懊喪多久。這幾日也真有些食不知味,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向她提親了,誰知半路殺出個應寶玥,把這件事給攪黃了。
應當是黃了吧……他不敢確定,自己覺得很虧心,但還不知她究竟是怎麼想,於是壯了膽來,好歹再試一試。
略平了平心緒,他把心裡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小娘子還不瞭解我的為人,我面嫩,不知道怎麼拒絕別人,應小娘子那樣……我推了好幾次,推不開,沒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