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二小姐帶著客人們歸來,洞府裡早早得了訊息,安排儀仗長隊在縱列硨磲般的城牆外奏樂恭候。
數十位僕從前後簇擁著老太君站在錦毯之上,後者手扶鯨丹銀骨杖, 發間簪金披珠, 右手的四個戒指皆是極富貴的分量。
眾人出轎前去, 互相行了禮數, 都算客氣。
解雪塵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 瞧見這逃婚的二小姐衝過去親親熱熱喊奶奶了, 把目光別到一邊, 興致平淡。
「解家四十九,」老太君漫聲道:「我記得你,一百五十年前生辰宴時,你娘還來喝過我的一杯山酒。」
解雪塵原本不欲與人寒暄客套,聽她談到自己母親,才緩步過去應了一聲。
他弒父及位之後,多方對他都態度曖昧,處在感情複雜的觀望狀態裡。
紫海處事低調沉穩,逢年過節會送個禮物,既不斷了關係,也不過分親近,他始終留著印象。
「像是午睡一場,你就成了如今忘世渡的主子,」蘇太君年事已高,說話時眼皮往下耷著,額間臉上皺紋交錯,但難掩清貴的福相:「來人間數月了,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不回去也罷,」男人笑了一聲:「交幾個朋友種田耕織,好得很。」
解明煙站在一旁點頭,蘇紅袖想說話不敢插口。
老太太這才舉起柺杖,先抽五哥屁股,再抽解雪塵。
「好得很!好得很!」
她那柺杖又尖又刺撓,抽在屁股上真能開花,痛得解明煙伸手一護往旁邊逃:「不帶您這樣的!!」
「知道你師祖聽說你跑了有多心急嗎,」老太太豎眉毛瞪眼道:「愣是跑來我這連哭帶數落的蹭了整頓的飯,一個時辰前才剛走!」
「還有你,」她又驀地重抽解雪塵一下,後者繃著表情想躲沒成功:「紅袖是個糊塗孩子,她糊塗你也糊塗?你還帶著她糊塗,啊??」
蘇紅袖跺了跺腳:「奶奶,他們還在外頭站著呢,您要說誰也得容人家先歇口氣喝喝茶吧。」
老太君頗是心煩的擺擺手。
「都來小住一陣吧,我這也是清淨太久了,難得來客。」
她轉身欲走,又道:「對了,你姐姐也在,收拾體面了記得找她敘敘舊,兩姐妹多久沒見了。」
蘇紅袖苦著臉噢了一聲。
這般場面,是林霜今和藺竹這般凡胎從未見過的。
打從落轎看見這碧華生光的宮宇起,很多事就超出了認知。
他們身份一般,沒有貿然過去,等到侍從來指引了方才拘謹入殿。
蘇紅袖哪裡是坐得住的主,沒等他們幾個各自認清住處小院是從水裡入還是踏雲進,匆匆忙忙把大夥兒叫到一處喝茶,已是愁的沒有辦法,整個人糊糊一樣癱在桌上。
藺竹雙手捧著茶很是好奇看向她:「雪塵哥跟你說了什麼,你一下就答應回來了?」
「他說……」蘇紅袖憋了一會兒,如實道:「大不了他幫我把未婚夫吃了。」
「吃?」林霜今驚了:「是叫發財它們過來還是?」
「不是,」蘇紅袖小聲道:「紫海一派有秘法傳女不傳男,都是招婿入贅,且都是附近家境出身尚可的子弟。」
「這裡頭有名門修士,也有功法身後的大妖海精,像我二表姐,嫁的就是一隻蚌。」
「我喜歡多放一點蔥花。」解雪塵矜持道:「只吃原型。」
藺竹努力忍住笑,腦海里都有了大魔王面無表情蹲著吃燒烤的情景。
他完全是來這蹭吃蹭喝的,大部分事都插不上話,剋制著不多逾越,但仍盡好朋友的義務。
「你看著好發愁,是因為你奶奶催婚的事?」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