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讀懂了何以致不安表情下藏著的心思。
藍眼睛的男人——宿越憑懶洋洋地歪著頭,以困著何以致的姿勢,不緊不慢地將衣服整理好,嘴裡說著:「怕了?」
話音落下,宿越憑用那隻髒兮兮的手去抓何以致的下巴,大手從下顎往上抓去,扣住了何以致下半張臉,還將髒兮兮的手指放在了何以致的嘴邊,有意推送進去。
汗水潮濕的感覺讓何以致頭皮發麻。何以致下意識伸出兩隻手去推對方青筋暴起的手臂,可不管怎麼推拒,對方的身體都是一動不動。
眼看著那邊的妖獸就要把地上的屍體吃光了,何以致的情緒越發緊張。
沒過多久,手忙腳亂的他將自己推拒宿越憑卻推不開的動作,以及宿越憑從容不迫的態度,和對面血腥的一幕混合在一起,緊繃的情緒在最後一個人影消失在妖獸口中時爆發。
帶著左右都得不了好生死又能如何的心情,何以致開始踹宿越憑。又恨又怕的情緒扭曲了何以致好看的面容。
宿越憑不堪受擾,低下頭。
何以致見他看向自己,心神一震,一直推拒著宿越憑的手在此刻改成拉著宿越憑胸口的衣服,怒瞪著那雙含著淚光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殺就殺,少在這裡作踐我!如果你今日在這裡不殺我,我必然會要你不得好死!」
他這幾句話說得很重,一邊生氣,一邊不服氣,不甘心的眼神一直瞪著宿越憑,像是隻要自己夠兇就沒有人會靠近。
而那一直歪著頭凝視何以致的宿越憑注意到何以致憤恨又懼怕的眼神,看出了不管何以致眼中的情緒是什麼,最後都會來到厭惡上。
是的。
厭惡。
何以致非常討厭宿越憑,厭惡對方厭惡到眼中的排斥都要化作一把刻薄的刀。
而那種不甘心,又害怕,又瞧不起宿越憑的眼神勾起了宿越憑的某個回憶。
緊接著,何以致發現那一直鉗制著自己的黑髮男人鬆開了手,那張本是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多出了一些詭異的變化。
男人笑了。
他伸出了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五指微分,蓋在下半張臉上,然後薄唇勾起,蒼白的面容上多了病態的薄紅,嘴角的笑容扭曲到了瘋癲的地步。
何以致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因為對方這怪異的變化消失了。
「你想殺我?」
宿越憑一改之前的冷靜模樣,宛如何以致說出想要殺他的決定會讓他感到很開心一般。他嘴角帶笑,伸出手拉住了企圖再退開的何以致,輕鬆地握住了何以致纖細的腳腕,將何以致拖到自己身旁,薄唇貼著何以致的腳踝,開心道:「這是好事。」
好在哪裡?
何以致已經被宿越憑這幾句話弄傻了。
怎麼想都不覺得這是好事,何以致支起上半身,手按在宿越憑的頭上,沒有好氣地罵道:「你是不是腦子撞到了!滾開!不要碰我!再碰我我就把你的手砍下來!」
「好啊。」宿越憑鬆開了何以致的腳,隨手變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將匕首塞進了何以致的手裡,並把左手湊了過去。
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何以致握著刀的手指就像是被凍住了。
今日之前,何以致還沒有遇到過教導別人殺自己的瘋子。
看何以致不動,宿越憑湊近了一些,「怎麼,連怎麼揮刀都要我教你嗎?還是膽子太小了?」說罷,他一點也不擔心何以致對自己動手,完全沒有把何以致手中的匕首拿走的意思,將僵硬著身體握著刀的何以致抱進懷裡,像是拍著受驚的孩子一般,一下一下地拍著何以致單薄的後背,閉著眼睛表情平和地說:「膽子小可以練。既然你想殺我,我就會教你怎麼對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