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仗著父親是何歡,這才能在郅璵面前放肆,如果他不是何歡的兒子,今日別說郅璵,就是郅蘇都不會給他一個好臉色!」
「他還敢在郅璵面前脫鞋,我看他那腳都不如人家郅璵的那處大……」
這兩人越說越不堪,也越走越遠。
他們走後,郅璵頂著泛紅的眼眶,望著枝葉間的縫隙,明明是板著一張臉遙望天際,思緒卻有些不受控制地飄遠。
時間慢慢流逝,一片綠葉在他面前輕緩地落下,衣料摩擦的聲響自左側響起,打斷了他逐漸遠離的思緒。
聽到聲響,樹上那雙宛如琉璃清透明亮卻不帶感情的眸子向左側移動,雖是注意到了身後傳來的動靜,卻沒有任何理會的意思,直到一聲溫柔的兄長自樹下響起,樹上的人才不得不回頭去看來到這裡的人。
淺綠色的衣擺蓋著地上雜亂的野草,眉目溫和的郅蘇仰起頭,望著坐在樹上一身黑衣的兄長,不止一次覺得奇怪。
若說外貌,郅璵的外貌是不輸給他的,只是不知為何,包括他在內,所有看到郅璵的人都會由衷地厭惡郅璵。
縱然郅璵有著不錯的外貌,但在他們的眼中,郅璵都像是個長相其醜無比的蠢人。
其實不只是宗門裡的人不喜歡他,就連魔宗的人看到他都是能避開就避開,活像是他是什麼髒東西。
就拿父親郅環的妻子林氏來說。
即便郅璵是林氏所出,林氏也不喜歡郅璵,反而喜歡庶出的自己比郅璵多。
亦或者說除了數年前的何以致,這裡沒有誰願意帶著郅璵這個生性木訥的呆子玩。
想起這些事,郅蘇的心情不免愉快,就背著手裝模作樣地說:「兄長怎麼在這裡坐著?是不是乏了?」他表情關切,因為身子不好,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看上去有幾分病態。
郅璵不願理他,便不與他說話,可這時郅蘇卻輕笑一聲,與他說:「兄長怕是因為送藥的事對我多有誤解,其實我早就與父親說過了,兄長不可能是有心延誤,多半是有事耽擱了,無奈母親不信,以為兄長是嫉妒我,這才鬧了誤會,害得父親重重地責打了兄長。」
郅蘇輕描淡寫的幾句,將能夠傷害郅璵的點都提了出來。
然而對面的郅璵卻像是聽不到一樣。
覺得郅璵的表現有些無趣,郅蘇想了想,眼睛一轉,又道:「不過兄長,你有沒有覺得,何少府主近年脾氣越來越大了?」
一直坐在樹上一動不動的人這時終於有了一點不一樣的動作。
他黑眸移動,斜視著一旁的樹葉,大拇指慣性地摸向了長劍。
裝作沒察覺到郅璵的動靜,郅蘇兩隻手在一起點了幾下,雙手合攏,面覆薄粉,羞澀地說:「兄長,他看上去小小一隻,瞧著就像是我少時養的狗。那雙眼睛又圓又大,明明那麼討喜,卻不會說一句人話,還總是欺辱兄長,真是讓人好生惱恨。」
郅蘇不說狗還好,一說狗郅璵的表情立刻變了。
清宗的人都知道郅蘇養過一隻小白狗。
那年他剛剛來到清宗,以外室子的身份被郅環帶進家門,明明備受郅環的照顧與寵愛,卻偏要裝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總像是旁人在郅環不在的時候給了他氣受。
而那個「旁人」自然是指郅璵。
自入府起,郅蘇就對郅璵有著不一般的敵意,一直都在引導著周圍的人,讓她們認為郅璵在欺負他。
郅璵少時心性純良,手段心計比不過他,受了委屈沒有人信,話也一點點變得少了起來。
彼時,何以致生辰到了,各家送了不少東西討好何府,何以致為了炫耀,就把他們這些年齡差不多的人叫了過去。
當時何以致與他的關係還不算太差,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