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年歲小,他不覺得識字不全有什麼丟人的,後來年歲大了,知曉外人背地裡總拿這件事奚落他,心裡便開始不是滋味。
只是他這人好面子,這時再讓他去找個先生,他拉不下臉,怕別人說他是怕被嘲諷知道丟人這才找個先生,再借著這件事反覆嘲笑他,便死撐著一口氣,即便想學也裝作自己根本無心去學,不用學也很聰明。
時間一長,真真假假的表現混在一起,到讓旁人忘了這件事。
直到今日拿到了這份名單,這才露了短。
好在華字何以致是認識的。
也因為認識華字,他才敢叫侍從送名單過來,先看看新弟子中可疑的有幾位。
不過他沒想到今年招收了這麼多新弟子,加上不認識的名字太多,他沒看多久就看煩了。
這時,房中的侍從還在看他,不知小小的腦袋瓜裡都在想些什麼。
他不願被人盯著,就沒有好氣地把人趕走了。
等房間裡的人離開,手拿紙張,一臉嚴肅,活像是在動什麼壞心眼的他立刻伸出另一隻閒著的手,緊張地用雙手舉起那張紙,然後把臉貼了上去,盯著上面的名字眯起眼睛。
「華……華……華什麼華?一個……一個……」何以致數到這裡,皺起眉頭,頗為為難地咬了咬下唇,手指在紙張上停留了一會兒,卷翹的睫毛不住地顫動。
就在這時,風突然吹來,掀起了書桌上的另一張名單。
眼看那單薄的白紙即將被風吹走,何以致厭煩地嘖了一聲,往前探著身子,正要伸手按住,又見一條修長結實的手臂忽地從左側圓窗外出現,五指分開,猛地按住了那張紙,發出了砰地一聲,驚得他身體一震,下意識瞪圓了眼睛。
平心而論,突然出現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手背雖是青筋暴起脈絡明顯卻不顯得粗糙突兀,反而與手腕上突出的尺骨互相呼應,形成了極具力量骨感的強悍美態。
心跳聲還未平復下來。
何以致對著那隻手眨了一下眼睛。
他不知這隻手是誰的。在這之前,他完全沒有聽到腳步聲,也不知道有人靠了過來。
其實府裡的人都知道他書桌擺放的位置不算好。桌案緊貼圓窗,若是窗外有人,很容易探入視窗,一把拉住他鬆鬆垮垮的衣領,或是探入,或是將他拽出來。
就連書案上放了什麼,他在看什麼,從外觀察都是一清二楚的事情,只是他自己不在意,只貪圖窗外美景。
等到心跳聲逐漸平穩下來,順著那條探入房中的手臂看去,何以致對上了一雙彎起的笑眼。
那雙眼睛就像是兩道彎彎的月牙,纖長的睫毛與何以致的睫毛不同,不是上翹捲起,而是往下探去半擋著眼尾,加深了眼部的輪廓,顯得眉眼既深邃又多情。
有著這雙眼睛,即便眼睛的主人什麼都不做,都像在用那雙眼睛勾人情谷欠。
不過與溫柔的長睫、含情脈脈的笑眼不同,來人黑眸沉沉,眼睛裡沒有一點光,空洞平靜的眸子就像是幽深的枯井,即使長睫擋住了眼中的寒意銳氣,也擋不住他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給人帶來的滲人感覺,讓人在看到他的時候,即便知道他是個十分俊美的男子,也生不出親近喜愛的心思,只會由衷地畏懼害怕。
簡而言之,這是個看上去十分恐怖的人。
他就像是一條外表漂亮的毒蛇,即便勾起了嘴角,也只是充滿威脅意味地朝外吐著信子,看上去極其危險。
而面前這可以用笑面虎來形容的男人名叫霍隼,是何歡眼下最寵愛的「狗」,也是何歡與正妻秦華夫人情淡之後,特意養給秦華夫人的「愛寵」。
熟讀過原文的人都知道何家很特別。
何家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