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選擇我嗎?」
黑色的瞳孔如平靜無波的湖面,表面看不出什麼,但深處蘊藏的情緒是那時的他看懂,卻張不開嘴無法回應的感情。
艾希爾閉上眼睛,故人遠去的身影與黃昏中的笑容,讓他的心每次想起就如同被無數根針扎透,漸漸變得無法呼吸。那些過去都是怎麼過的?他有些不想去想,也不想去說。
他沉默了很久,在姜越以為他不會回答正在發呆的時候,他卻又張嘴低聲說道:「我在贖罪中度過,而期盼的寬恕卻久久未曾到來。」
姜越扭頭問他:「你做錯了什麼嗎?」
艾希爾緩慢地眨眼,略顯疲憊地說:「我不清楚那到底算不算是我的錯,可傷害即使並非我的意願,可還是由我出手將他推向絕望。一次次的,直到再也挽不回的地步。」
「你都做了什麼?」
艾希爾閉上眼睛,靠坐在木椅上,語速很慢卻帶著不平的壓抑,「我騙了他,我在他為了保下我裝瘋賣傻的期間帶著他,將他帶去人跡罕見的山林,在冬日的下雪的一天把他扔在那裡,騙走了他的衣服,想要讓他死在山林中走不出去。」他說著說著,男人坐在雪地中的身影就出現在腦海中。
他穿著襯衫,單薄的衣衫抵抗不了周圍的寒意,也暖不到他的心。
他坐在雪地中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只是一雙眼睛紅了起來,卻始終沒有任何難過的表情,沒有發出聲音叫住他。
艾希爾那時並不知道他是在裝傻,也就無法知道那時候他乖巧的任由他拿走衣服,在眼看著他離去時候的心情。
他被丟在那裡,最後只剩自己面對著呼嘯的冷風,周圍除了風聲沒有其他的聲音,也沒有回來找他的人影。
「在他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一起陷入危機的時候我沒有選擇讓他活下去。」
——光線陰暗的地下室裡,視屏被反覆的播放著,十票卻沒有一個選擇的是等著結果的他。
親情、愛情、友情如同照亮夜中走廊的三盞燈,本來是可以指引男人在黑暗中正確走下去的路,卻隨著影片的出現,背後上的蛛網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滅了。
「我借著他的信任和喜歡讓他喝下□□,與他們一起捨棄了他。」
——偏遠的竹林小院中,只剩下碗底淺淺一圈的痕跡,和燒乾了的藥罐子。屋內躺著的人在最後死在了冬日。
他死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我在戰爭到來的時候帶著另一個人走了。」
——戰火紛飛的日子裡,泛黃的書頁被風吹動,偏僻的塔樓中已經沒有了舊人的行蹤,只留最開始他為他花下的錢,爛得不清楚都是什麼的水果。
屋內那個被留下的人,最後將他給過他的一切都還給了他……而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還有很多……
艾希爾越說聲音就越輕,如同被掐住了嗓子,沙啞又無力地勉強自己發出聲音:「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捅了他一刀,扔下他很多次。」
姜越的笑容隨著艾希爾的話開始消失,他表情凝重道:「你恨他?」
「不,我很愛他。」艾希爾這次回答的很快,他睜開眼睛彷彿看到了那年的畫面,在銀白裝點的世界中,青松上的積雪如化不開的心結,凍得兩人遍體鱗傷,始終贏不來暖陽融雪的日子。
他也扭過頭看向姜越,用眼睛細細描繪著他臉的輪廓,輕聲道:「非常非常的愛他。」
「你愛他?那你為什麼要傷害他?」姜越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
他聽到姜越的問題握緊了椅子上的把手,面上情緒不顯,但語氣明顯帶著幾分自嘲:「你知道提線木偶嗎?你覺得提線木偶有選擇權嗎?」
姜越眨了兩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