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的轉變是他在慢慢的被徐朔暖下來的過程。
姜越漸漸變了,也會在男人背著青菜去城中買菜的時候陪著他,就那麼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叫賣,保證他沒有被人騙,沒人被人欺,不去在意頭頂上方的日頭,也不理周圍混亂的場景。
他在這一坐,與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的格格不入,他也不像是願意坐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的人,眉眼之間的距離也給人一種他會隨時踹了凳子的感覺,也許下一秒他就會不耐的拂袖離去。
然而,無論看上去多麼不喜歡不耐煩,姜越卻從來沒有一次那樣做過。從頭到尾他都是很安靜,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徐朔要走了,他才會抬腳跟著離開,乖巧的抱著板凳走,而不是踹開板凳。
日子慢慢過著,他們逐漸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有時候買菜的人很少,他和徐朔都只是坐在一旁發呆,看著周圍人來人往,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覺得現在每一天都很充實,也覺得每一天都是無所事事不知道具體都做了什麼。
糾結而矛盾的想法在撕扯著姜越的神經,終於,姜越決定要走了。他怕休息的時間太長了,人會變得更加適應現狀,逐漸選擇安逸。
他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可野心卻並沒能停止反抗。他想走,而當時要走的決定中也有徐朔的存在,他是要帶著徐朔走的,至於徐朔的目的這點已經被姜越模糊化了。
姜越一邊想著這樣不好,一邊又想著讓他跟著也是在安撫他身後的人,麻痺對方,之後來到他的地方,一切自然是他做主的……而徐朔,應該也是想他走的,如果他一輩子都是無作為,估計徐朔這步棋就失去了意義,徐朔也不會在他身邊待很久。一個廢人身邊是不會帶著任何棋子的。
他很糾結的想著,也下意識的拒絕了徐朔可能帶來的危險猜想。
他對自己說,如果徐朔讓自己走,那麼就還是在心中留下一點懷疑,要是徐朔不讓自己走,那麼從此之後就可以放下心來。
而徐朔也對得起他的反覆,對得起他的信任,在他跟男人說出他的意思後,男人蹲在他的面前,說只想與他繼續這樣活著,不想離開這裡。他的表情神態很誠懇,一點也不像說謊的樣子。他似乎徹底排除掉了他的嫌疑,也許他願意如他表現出現的這樣一輩子都這麼活著,可是他願意不代表姜越也願意。
姜越還有他想要做的事情,在這小小的天地做不成的事情。他想著要離去,可對著徐朔的臉無論如何都沒能拿起房中的包袱。這張與白子容相似的臉,不知何時開始成了他有些無法割捨的存在。
他放開了拿著包袱的手,想著也許這樣活著也不錯。沒有勾心鬥角的廝殺,也沒有沒完沒了的事務,每天都不用費心去想什麼其他的事情,他也許也可以這樣的活著。
姜越坐在小院中,從放下包袱的那一日起覺得自己的身後有了一個家,一個會等待自己回家的人,從此斷了他前進的腳步,熄滅了他原本的欲/望。如果沒有後來的那些事,姜越也許真的會遠離京中的一切,也不會走到後期的那一步了。
可惜沒有如果,在過往中,他依舊是那顆被人需要,不會平安度過餘生的棋子……
十一月底的時候朝廷出了大事,孔廖被人構陷,連帶著沈橝寧王都變得危險,姜越雖是隱居在此但並未放棄掉京中的眼線,他在事發之後接到了京中的傳信,清湛也細心的整理好了一些的相關資訊,姜越看完了之後一下子坐不住了。
寧王是他的母親,沈橝是他的……朋友,他在沈橝身上下了太多的心血,要是沈橝這麼死了姜越怎麼都忍受不了。
沈橝也許可以敗,沈橝也許可以離開,但沈橝絕對不可以死。這像是他復出成本過後最後的本錢,說什麼也不願意賠掉。而寧王就算對他冷漠卻也還是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