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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無疾手裡摸著牌,心思又飄遠了。
她那樣的人也會病麼?
累病了?
很累麼?
她生了病還是那副四平八穩的樣子麼?
必然是變醜了。
下家一連催了他好幾次,他方才驚醒似地丟出一張牌去。
“哎呦,多謝鄭大官人了!”下家正缺這張牌,高高興興地接了。
“鄭大爺,你怎麼打這張?”其他人不解,“你們家開錢莊也不能這麼敗啊!”
鄭無疾笑笑,說道:“總贏沒意思,輸兩把提提神。”
他收回亂飄的思緒,抖擻了精神,連著贏了兩把。
可不知不覺又走了神,把剛贏的錢全輸了出去。
旁邊桌上有人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有人答道:“酉時初刻了,再過半個時辰就要關城門了。”
鄭無疾忽然就坐不住了,覺得這裡椅子硌屁股,人也吵,而且不知誰有狐臭,燻得他頭疼。
偏偏上家捏著一張牌琢磨了半日,想要打出來又忽然收回去,然後捏起另一張繼續琢磨。
鄭無疾便不耐煩地催道:“你到底要出哪一張?!”
那人便不高興了,反駁道:“不是你剛才磨磨蹭蹭了,我想好了再打使不得麼?!”
“難道還要琢磨到天亮不成?!”鄭無疾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火氣。
“我就等天亮怎麼了!你輸不起別玩兒!”那人不甘示弱。
“不玩兒就不玩兒!”鄭無疾推開了眼前的牌,招呼跟著的小廝:“小順!拉馬來!咱們走!”
小順立刻答應一聲去牽馬,山莊管事的過來做和事佬:“鄭大爺不玩兒了?那改日再來。”
“明日算好了賬到我們府上去拿錢。”鄭無疾伸了個懶腰說,“我先走了。”
他走了,立刻就有人過來坐下,補齊了牌局。
此時外頭已是漫天星辰,西北風颳著,雖不算大,卻也凜冽。
鄭無疾緊了緊披風跨上馬,小順拉著馬出了山莊。
他們往東走,還算順風,路上見不到行人,這時候基本上已經沒人進出了。
走了一段路,鄭無疾想要解手,就叫小順站住。
“你在這等著,我去那邊解個手。”鄭無疾跳下馬,往南邊走去,那邊是個山坳,背風也揹人。
小順常年跟著鄭無疾,早就習慣了,倚著馬頭,把臉揹著風,等鄭無疾回來。
大爺今日怎麼忽然要回去了?
小順邊等邊想,敢則還是惦記著大奶奶?
可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位大奶奶啊!
不喜歡,也會有一點點在意吧?
還是說想回去瞧熱鬧?
小順胡亂想著,他一直也不明白,大奶奶那麼好,像天上的月亮,大爺怎麼還忍心不理她呢?
他們這些小廝們私底下說話,都說柳姨娘和大奶奶比差得太遠了。
誰家有大奶奶這樣的媳婦,那可是祖上燒了高香。
華三伯有一次喝多了,就說大爺有眼不識金鑲玉。
“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華三伯哼哼著說,“牛糞上不了牆!”
華三伯膽子大,他可不敢。
他頂多覺得大爺的眼睛叫牛屎給糊上了。
馬兒有些不安地挪動著四蹄,小順忽然一個激靈,大爺去的時候有些久了,怎麼還不見回來?
小順拉了馬,一邊叫著“大爺”,一邊往鄭無疾先前去的山坳那邊走。
他手裡提著燈籠,照得不算太遠,但也看得出那裡沒人。
小順又叫了幾聲,還是沒人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