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著飯盒坐在床邊,轉頭問自己的母親:「誰啊?」
女人看了一眼方北夏,湊在自己兒子耳邊說了句什麼,男孩很平淡地哦了一聲,便熟練地坐在床邊,給方誌國打流食。
江越輕輕地握住方北夏的手。
方北夏沒有聽到自己在這對母子口中是怎樣的身份,但她已經不在乎了。
普通病房裡一共三張床,別的病人家屬回來,病房裡就有些擠了。
她們之間也沒多餘的話可講,方北夏和江越準備離開。
在孩子面前,總要做做樣子,女人送他們出去。到走廊上,她到底還是提起了方誌國的治療費用,說住了這幾個月院,已經花了幾十萬。
末了,她又提起,方誌國一直給她們母女倆撫養費。
「我聽說,你現在是導演?」女人上下打量方北夏,順帶把江越也囊括在視線內。
一對精英打扮,從樓上她就看見了保時捷車標。
不用繼續往下說,她什麼意思,幾個人心知肚明。
高三方誌國來找她時,給的那個信封,是他作為父親給的最後一筆錢。
從那之後,他跟方北夏母女倆切斷了全部經濟上的聯絡,當然,實際聯絡也幾乎沒有了。
蔣女士雖然在日常生活中耳根子軟,經常焦慮,但好在母女兩人的物質上沒有拮据過。
方誌國帶來的物理傷害不多,精神傷害加倍。
方北夏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說是不讓她打擾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倒是背地裡把她摸得清清楚楚。
女人說她現在照顧方誌國,沒有收入,又說自己兒子每天放下都得過來照顧自己爸爸,初中生尚且如此,方北夏一個二十多歲的大人不應該不懂事。
最後,她甩出一句:「做子女的,不能太白眼狼。」
江越把方北夏護在身後,語氣冷峻而疏離:「首先,撫養費是法律規定,而且方叔叔並沒有承擔到她成年就單方面斷了費用。第二,你當年讓方北夏離你們家人遠點,她做到了,而你們呢?第三,治療費用能報銷百分之八十,方叔叔也有額外的醫療保險,不用哭窮。」
擲地有聲,條理清楚。
說完,不等女人反應,他攬著方北夏的肩離開了。
走出醫院,方北夏眼見消沉。
坐在車上,江越沒急著發動,靜靜陪她坐了一會。
「還好嗎?」江越關切道。
「還好。」她疲憊地笑笑,見到方誌國,她並沒有起什麼波瀾,反倒想起蔣女士,心口泛酸,「我就是覺得,我媽好辛苦。」
江越沉默地聽她講。
「我媽說他想見我,講了好幾次讓我去看看他。你看今天那個情形,他連話都講不了,反應也做不了,怎麼可能是他想見我?無非是我媽騙我再加上自我欺騙罷了。這都多少年了,她還試圖營造他好爸爸的形象。」
她說,蔣女士太害怕她沒有人愛了。
江越親她的手背:「有的。我愛你的。」
「有沒有覺得,我們家像狗血又老套的八點檔?」方北夏自嘲道,「父母離婚,不肯告訴女兒,女兒無意中發現,一家人雞飛狗跳,最後兩敗俱傷。」
江越說:「到你這裡,不就有青春劇接檔了。」
江越安慰她有一套。
是從高中時就練就的本領。她那時心情不好就不回紙條玩失蹤,他絞盡腦汁,只為讓她心情趕快好起來。
還好當年沒有白訓練。
方北夏從低落的情緒裡抽離出來,捂著嘴笑,說還好當年她有兢兢業業地傳紙條,不然就是be了。
她搭手在他手腕,輕聲說:「謝謝你。」
「瞎客氣。」江越拉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