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指了指前方:「這個岔路口比較窄,如果是兩輛小馬車,還勉強能擠過去。但是咱們的馬車比較寬大,對面五十米處,那輛氣派豪華的馬車比咱們的還要寬,無法同時透過這個路段兒,必須有一輛避行。」
越女面色嚴肅了起來:「對面那馬車不動,杵在路中央,是等著咱們避行,給它讓路麼?」
車夫點頭:「是這麼個意思,越姑娘。」
越女本是個溫軟性子,可這一刻,也禁不住被激出一些心火氣來:「誰家馬車派頭那麼足,竟然讓咱們主子避行讓路?」
不是她這個當婢子的心氣高。
的確以主子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在這京都裡行走,還需要主動給哪家馬車避讓的。
國公府大小姐,武嚴侯最寵愛的侄女,陛下的救命恩人,京都第一藥師,戰親王的心尖寵,富可敵國的女商人。
車夫道:「對面那馬車的家徽,瞅著像寧家的。」
越女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原來是寧靖侯府。」
她不是個莽撞的。
親自前去打探了一翻,這才知道,那馬車裡坐著的,正是寧靖侯府的老太太,剛從金華寺禮佛回來。
越女不敢自作主張,便回到車廂裡,和主子匯報了情況。
鳳幼安聽後,卻並不生氣:「既然是寧靖侯府的老太太,她是長輩,那便給個面子,避讓一下吧。」
她還是比較尊老愛幼的。
而且心寬得很,不拘小節。公共汽車和地鐵上,還會給老年人讓座呢,避讓一下馬車也不會少塊肉。
越女隱隱有不服,心疼主子:「婢子是覺得,這老太太像是故意的。」
鳳幼安笑得雲淡風輕:「她是太上皇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咱們尊敬一下,給足臉面,吃點小虧,問題不大。」
越女心中一聲暗嘆,便照做了。
她指揮著車夫,向道路右側內避讓,委委屈屈地把車子停在了一個角落裡,給寧靖侯府的馬車,露出了足夠寬敞的行駛空間。
搖光街,本就是京都最繁華的街道之一,人流量極大,兩旁的商鋪酒樓裡,更是有無數的客人,數不清的眼睛和嘴巴。
安藥師主動給寧靖侯府老太太馬車避行,自然落在了無數人的眼裡。
不多會兒,就傳得紛紛揚揚的了。
寧靖侯府的馬車,好似勝利者一般,十分風光地從道路正中央行駛了過去,馬蹄噠噠,車廂搖晃,四角掛著極為精美的琉璃蓮花燈盞,溢位陣陣香風。
寶馬雕車香滿路。
車廂內。
傳出祖孫陣陣愉快的笑聲。
這車廂內,坐著的,不止寧靖侯府的老太太,還有寧靖侯府的世子,寧世宇。
寧世宇生得風流倜儻,手裡一柄撒金扇,替老太太扇風納涼:「祖母,她果真給咱們讓路了。孫兒就說嘛,一個名聲掃盡的皇家棄婦,不過是懂一點兒醫術、賺了點小錢,見到您,還是得禮讓三分的。」
寧靖侯府的老太太笑道:「世宇啊,她既主動避讓,你待會兒下車,去給她道個謝。也顯得咱們寧家是有禮數的。」
老太太是個精明人物。
年輕時頗為潑辣,又有手段,把寧靖侯府掌管得井井有條。
這個一品誥命,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她是個有本事的老太太,與那些蠢玩意兒完全不同。
寧世宇有些不大情願:「還給她道什麼謝啊祖母。咱們寧家胭脂香膏鋪子的生意,都快被這個女人給搞垮了,我現在是聽人提起鳳幼安這三個字,就煩得很。」
寧世子不理解。
祖母是一品誥命,鳳幼安一個被太子休掉的棄婦,從爵位上講,給祖母提鞋都不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