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他赤腳踩在光禿冰冷的灰白色山崖上,被一個白衣素袍的青年牽著,一點點靠近山崖邊。
這個世界很慢,好像被人按下了減速鍵,動作、感覺、思緒除了迴響在天際深沉而遼闊的音色,其他的一切都十分緩慢。
修被青年拉著,他想看清青年的臉,視線中的青年始終只有一個模糊的虛影,他想喊,想叫住青年,嗓子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忽然,手上傳來一陣刺痛。
他低頭,手背浸染上一片血色。
「我流血了?」
修仔細看著手背上不斷蔓延的血,那不是他的血,是青年的血。
「喂,你受傷了。」
修還是發不出聲音,他抬眼看向青年,青年乾淨的白袍被黑色的汙濁侵蝕,鮮血布滿他傷痕累累的身體,腳步踉蹌彷彿隨時可能倒下,但他拉住自己的力度絲毫不減,離山崖越來越近。
「喂,你是誰,你要帶我去哪。」
修焦急的發問,身子忽然變得沉重,像灌滿了鉛塊,他邁不開雙腿,視線被大片大片的紅與黑覆蓋。
,恐慌,絕望
無名的心慌佔據了修的思維,熊熊大火吞噬了山崖下的城鎮,滾滾濃煙遮蔽了穹頂,無處可退,擺在修面前的只有一條絕路。
終於,青年將修帶到了山崖邊,被鮮血模糊的身影抓住他的雙肩,青年的雙唇在動,修聽不見他的聲音,卻能感受到他的語氣中的訣別和不甘。
青年抓住修的手,一顆白色的小球出現在手心,青年握住修的五指,讓他攥緊小球千萬不要鬆手,然後抱住了自己。
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和惶恐融化在青年的懷抱中,可片刻的溫暖後,修的世界向後倒去,望著青年消失在噴湧的火舌之中。
「修,活下去」
青年的聲音伴著悠遠的哀鳴,消散在呼嘯的海風和浪潮之間:「就算只剩你一個,你也要活下去」
「不,不要,不要走!」
修猛地驚醒,冷汗浸濕了他的前額鬢角,粗糙的空氣不斷湧入肺部。
陽光落在木質的地板上,四周很安靜,沒有大海和風聲,也沒有青年的身影。
修閉上眼,頭貼著地面,深深嘆了口氣。
「醒了?」
修睜眼,看見一頭被陽光照得如火般的紅髮。
「是你,」修又閉上了眼睛,「嚇我一跳。」
「該說被嚇一跳的人是我才對,」賽特盤腿坐在地上,悠閒的抖腳,「也不知道是誰,從剛才起就在喊『不,不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地了。」
修垂著眼角,想起剛才的夢,心底湧上一股沒落和哀傷。
「誒,你又做噩夢了。」
「又?」
「看你的樣子也不像第一次做噩夢,」賽特挪著屁股上前,「夢見什麼了?」
「與你無關。」
修緩了口氣起身,卻發現腦袋昏昏沉沉的,四肢重如千斤使不上力,他底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綁:從頸到肩再到雙臂被一指粗的麻繩捆綁,雙手向後縛緊,雙腳也被繩索捆了個結實,如同待宰的羔羊。
賽特也跟他一樣被五花大綁,但他不知如何掙開了雙腿的繩索,能坐起身跟他說話。
「我,是誰綁的我?」
「還有誰,」賽特冷笑,「你救了別人,這是別人的報恩方式。」
修只記得在餐廳裡,賽特摘下帽子自爆身份,準備要挾默裡一家,他拽著賽特準備離開,然後
「!」
又是下藥的計量!
「行了,你有功夫在這罵人,不如趕緊想辦法掙開繩索逃命,再耽誤下去,軍方來人上門取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