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許淮從小便不喜甜食,攤子上的茶點蜜餞他從來都吃不慣,次次出門都要備足了才好。
「嗯。」韓許淮的目光並未落在那些點心上,而是照著一旁燃著的八寶玲瓏燈看那方子。
楓允不解,韓許淮已經盯著那方子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了,舊茶涼透,他趕著添了些熱乎的,沒忍住道:「公子,您在看什麼?」
「你可否注意到那歲氏的相公。」韓許淮如囈語般低低開口。
「屬下有所注意,此人有眼疾。」楓允向來眼觀六路耳八方,否則,也不會被丞相爺欽點做他獨子的貼身侍衛了。
韓許淮將紙張放到茶桌上,橙色的光影映在其上,忽明忽暗的勾勒出幾分字裡行間的氣韻來,「可惜了。」
楓允俯身看了幾眼,這才看到那紙張上洋洋灑灑的幾行大字,有如氣吞山河的磅礴走向,他拍案驚絕道:「好字!」說完,立刻覺得不妥,低下身子,「屬下忘形了。」
「無妨。」韓許淮閉目小憩,那字就被楓允小心翼翼地收進了衣袖中。
韓許淮少時便跟隨在韓柏身邊,年歲比當今小太子還要小上半歲,上到朝臣貴子,下到市井小民,韓許淮見過不少。
但像這般見一眼便能入了他眼的好字,著實不多見。
歲寧二人不知,只不過是一頓便飯,一張普通的方子,竟能讓韓許淮對韓梓諾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今日忙碌一天,著實累的狠了,歲寧簡單洗漱,倒頭便睡,次日一睜眼,老婦人就笑著來到裡屋,「寧寧,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今日你便不必去了,切肉配料我和你爹就可以。」
昨個那些沒排上號吃炙肉的都吵著今日一早便來,想著也不用準備別的吃食,歲寧就柔和的點了下頭,「辛苦爹孃。」
「不辛苦,你好好休息。」老婦人走到門旁,想到什麼對著韓梓諾說了句,「待會劉先生吃過早飯,我讓他直接來家裡。」
「好。」韓梓諾依言下炕,慢慢的扶著牆往院子裡走,趁著秋高氣爽,他準備走上幾圈鍛鍊一下。
「我扶你,相公。」歲寧見狀,想要上前,韓梓諾卻飛快的擺了下手,眼中的堅定漸漸透了出來。
他一邊試探著往前走,準確無誤的繞開院落中的障礙物,一邊費力道:「我自己可以,若是這樣每日堅持走些路,或許過了這個冬日,就真能大好了。」
那日劉允公提到的秋闈他怎會不動心,雖然眼疾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但能恢復一個就先恢復一個,他抹掉額角冷汗,肩臂處的青筋堪堪凸起,面容上也沒帶半分退縮。
歲寧看了他一眼,放心的進門去做早飯,才準備熬些米粥,一名衙役就拎著兩壺好酒敲開了門。
「歲老闆,韓相公,這是齊哥讓我帶過來的。」那人眉眼帶笑,歡快的眨眨眸道:「齊哥今晚想過來和韓老爺子喝兩杯,這不提早就準備上了麼。」
「好,多謝你跑一趟了。」歲寧淡笑著接過,隨手將酒壺放在飯桌上。
二人用過早飯,待劉允公到了之後,歲寧便換了身短打的衣褲,帶著草帽去了小河邊。
趙麗說那河裡有花螺,韓齊要過來的話,必是也眼饞著她做的下酒菜,歲寧挽了衣袖,用鏤空的籃子去撈花螺。
撈起的花螺被她放到桶中,清透的水光下,點點螺紋分佈均勻,個頭大小一致,歲寧拎著桶走去淺溝附近,又繼續撈了幾次。
沒一會兒,就收穫了小半桶,她拎著桶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回家,神色和悅道:「先生,晚間也留下來喝兩杯吧。」
劉允公確實有小酌的愛好,到歲寧這樣說,捋著花白鬍子就笑開了,「好啊,那老朽便不客氣了。」
歲寧將撈回來的花螺用清水泡著吐沙,並且用小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