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剛罡的屍體運回來,停在陳大為的屍體旁邊。
李叱感覺自己的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兄弟被殺,李叱的心口如同被刀子連著猛捅了幾下。
晝夜兼程的趕來,這一刻的心痛到了極致。
他扶著一棵樹才能坐下來,看著那兩位兄弟的屍體,眼睛裡的血紅越來越重。
就在北巡之前,他還和這兩個人說,以後有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交給你們。
剛罡當時笑著問:「當家的,多大的事?」
李叱道:「等到這次北巡之後,剔除那些不合格的官員,你們倆就要辛苦些,在冀州諸城巡查,作為諜衛的首領,有兩件大事是目前要做的。」
「一,是要繼續巡查官員,發現不妥,你們兩個有臨機處置的權利。」
「二,繼續招募人手,擴充諜衛隊伍,將來不只是要巡查冀州,還要巡查到更遠的地方去。」
李叱笑著說道:「可這不是將來要交給你們兩個大事,將來啊……」
他看向剛罡說道:「將來你們倆,就要找到那些當初不得不為盜賊的人,能勸就勸,能阻就阻,下九門的人,卻不是下賤的人,幫助更多的人回到正常的日子裡……」
剛罡笑道:「那當家的你可得給我封個賊王,不然的話,這天下之賊,哪裡會聽我的。」
陳大為笑道:「憑什麼你是賊王,我本事又不比你小。」
剛罡哼了一聲:「你的本事,還不都是我教的,手裡藏針,舌下藏刃,這般絕技不是我教你,你又能會?」
陳大為呸了一聲:「你教的,但你還沒我用的好呢。」
此時此地。
李叱看著那並排躺在地上的屍體,心口的那種劇痛越來越重。
餘九齡跪在地上,一隻手拉著陳大為的手,一隻手拉著剛罡的手,嚎啕大哭。
一開始還能哭出聲,到後來嗓子都已經哭啞了,發不出聲音,卻更為悲愴。
「殿下!」
方洗刀跪倒在地:「都是我的疏忽,都是我的錯,請殿下重重處罰。」
李叱搖了搖頭:「不是你的事。」
最自責的人,是李叱。
如果他能夠發現周啟喜的不對勁,能夠重視起來,也許剛罡和陳大為就不會死。
天空上飛過來的雲朵,一下一下的遮擋著陽光。
果樹瘋長的枝葉,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
「調集人手,查他們下落。」
李叱扶著果樹站起來,手都是白的,所以那繃起來的青筋就顯得那麼猙獰。
「方洗刀,你帶著人去,查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們。」
方洗刀咬著牙垂首:「是!」
李叱步伐沉重的走到兩具屍體旁邊,單膝跪下來,抱起來一具屍體:「走,帶兄弟們回家。」
數天後,冀州。
李叱坐在車馬行的臺階上發呆,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也很久沒有說話。
他身上穿著白衣,袖子上縫著黑紗。
兄弟們正在準備著剛罡和陳大為的後事,昨日剛剛到冀州,就不得不儘快下葬。
已經是秋天,雖然不似酷暑那樣難以保護好屍體,但過了十來天的時間,已經有些變形。
「當家的。」
餘九齡在李叱身邊坐下來,眼睛紅腫紅腫的。
「怎麼了?」
李叱問。
「我知道這會兒,說這個有些不合時宜,可那是剛罡和陳大為拼死去查的事,總是要向你匯報……」
餘九齡低著頭說道:「清查了那個賭場,找到了後院,開啟了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