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青竹可以猜到,他進去通稟的時候,孟可狄一定罵了街。
這士兵聽的出來孟可狄對郭魯人的不屑,所以也就跟著變得不屑起來。
「將軍今日軍務繁忙,實在沒有時間見郭大人,郭大人請回吧。」
「那……」
尚青竹思考了片刻後,把手裡的卷宗遞過去:「這是孟將軍交代我做的事,我一夜沒睡整理出來的,勞煩呈交給孟將軍。」
士兵伸手把卷宗接過來應了一聲,然後就不再理會。
尚青竹心裡有些遺憾,易容這種事,時間太久之後,臉上的那些東西就會變得更為僵硬,看起來就更有破綻。
孟可狄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任何細節上的漏洞,都可能讓孟可狄一眼看穿。
所以今日不能見到孟可狄,那就只能以後再尋機會。
他略微一沉吟後說道:「我一會兒去丁勝甲的家裡搜查,若是孟將軍找我的話,可派人到那邊去尋。」
「知道了。」
那士兵不耐煩的應了一聲,轉身進去。
尚青竹不想就這麼放棄,時間拖的越久,越不利於動手。
昨天夜裡他們的人殺了郭魯人和那些準備去刺殺李將軍的人,看起來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留下什麼破綻。
可是這種事,又怎麼可能瞞的久。
他上了馬車,吩咐一聲去丁勝甲的家裡。
坐在馬車上,尚青竹閉著眼睛休息,昨夜裡幾乎一夜沒睡,其實這不是最好的能動手的狀態。
馬車輕輕的搖晃著,他不知不覺中竟是睡著了。
只是睡了沒多大一會兒,卻還做了個夢。
他夢到了幾個月之前,都廷尉和葉先生把他們召集起來,在冀州校場上的那場比試。
他夢到自己被別人擊敗,被淘汰出廷尉軍,他跌坐在地上,心裡無比的難過。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猛然驚醒。
哪怕明知道是個夢,又已經醒來,可他心裡的那種難過卻還是沒有減弱。
那種難過,是他害怕他母親對他失望,也害怕自己對自己失望。
他的家在燕山下一個叫靠山村的地方,村子很小,一共只有一百多口人。
尚青竹的父親早年間就病重身亡,是母子倆相依為命。
他從十來歲就開始跟著村子裡的獵戶上山,最開始的時候,他力氣小跑得慢,又沒有經驗,總是空手而回。
獵戶會送給他一些小獵物,比如獵到的山雞或是野兔,可他卻從來都不要。
他說,我不要獵物,我想要學本事。
獵戶說,那和我送給你這些東西沒關係,你拿了東西,一樣可以跟我學本事。
尚青竹說不行,我習慣了拿東西,就會學的不認真。
以後每次上山,獵戶都會帶上他,到他十四五歲的時候,他已經是村子裡最優秀的獵人,超過了教他本事的獵戶。
他沒有讀過書,自然也就不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典故。
他只是想學本事,靠自己的本事讓母親吃上肉。
到那個時候,他身體條件上的天賦就已經展現出來。
他師父說,他在山裡奔跑追逐獵物的時候,與野獸幾乎一模一樣。
不是說他奔跑的姿勢像是野獸,而是那種捕獵時候的氣勢。
那時候村子裡還算太平,因為有燕山營在,反而沒有別的叛軍敢來襲擾,這日子過的窮苦也安生。
再後來,燕山營出了大事。
白山賊來了,攻破了燕山營,百姓們都敬畏的綠眉天王虞朝宗戰死。
白山賊也衝進了他們的村子裡,他殺了十幾個賊人,卻不能保護整個村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