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科中的律令一科,是考《大梁律》,還是北疆的律法?
抬頭看見了蔚州府衙,她看著有幾個百姓似乎在詢問什麼,那府衙的衙衛也盡數解答,便抬腳走了過去。
「請問,北疆有律書嗎?我若是想買律書,從何處能買到?」
「律書,當然有。」衙衛似乎也不是博學之人,看看左右同僚,他進了府衙喚了一年輕女子出來。
「這位娘子有禮,我是雲州州學助教王無窮,正好在蔚州幫助科舉甄選一事,娘子想要買律書,可以往州學去、縣學去……北疆有律名為《安民法》,此法之下有《財稅篇》、《刑罪篇》、《民時篇》、《監察篇》,您若是隻想粗解一番,州府中有普法冊,領了便可,不需花錢,您若是想深解《安民法》,除了一法四篇之外,最好再看看《顧氏法論》、《霓裳解法篇》與《林冕刀法》,最後這本名字雖然古怪些,卻以例項論證諸多法條創立之始,算不上是釋法書,卻通俗易懂。」
王無窮一貫是個細心妥帖之人,見面前之人毫無不耐之色,就將自己所知所得都細細說了。
元婦德認真聽完,再看面前這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說:「你是北疆的學官?」
王無窮笑著說:「只是助教,還算不上學官。」
元婦德點點頭,道:「我見過不少學官,能如你一般好授人以漁的,十中無一。」
她說話時面無表情,彷彿自己並不是在誇人,王無窮卻還是有些害羞的樣子。
「這位娘子是初來北疆?正好我也要去蔚州州學,我與你同去吧。」
元婦德便跟在王無窮身邊往蔚州府學走去,府學門口熱鬧非凡,都是看了開科告示來買書的。
「州學助教應該也能參加科舉,你要去嗎?」元婦德問王無窮。
王無窮搖頭道:「我這般年紀能做到州學助教已經是越級擢升,我自知自己的長處短處,讓我教人些知識,我自然願意,可若說各項才華,我都平平無奇,北疆藏龍臥虎,我就不湊熱鬧了。」
元婦德又點了點頭:「面前這些人,沒人似你這般有自知之明。」
她聲音不小,不少人聽見了,轉身來看她。
她徑直走上前,對州學賣書之人說:「北疆律書全套,《顧氏法論》、《霓裳解法篇》與《林冕刀法》我也要。」
賣書之人將她所說的書抽出來,遞給她。
她身後有人不忿道:「這娘子好生傲氣,你憑什麼說我等無自知之明?」
抱著書,元婦德看向其他人:「若我不這般說,你們會讓我插隊嗎?」
一旁站在的王無窮沒忍住,小聲笑了出來。
來州學買書的多以讀書人自詡,男男女女看著元婦德,只覺得這人甚是古怪。
還不等這些人說什麼,人群另一邊有人大聲斥罵道:「你別與我說兒子!我為你生了骨肉你為我想過嗎?我堂堂一監察,自從有孕七個月就被調成了文書,從生了這孩子之後但凡孩子有些許不得當,你便要我回家照看,才讓我落到今日田地!科舉是我重整旗鼓之始,你又提孩子來阻我?」
人群讓開,一個二十多歲生了一對瘦弱雙肩的女子從人群中掙脫而出,身後跟著一男子。
那男子生得高壯,穿著一身黑色短衣,低聲道:
「三娘,我並非是要阻你科舉,可如今孩子不到一歲,還要喝奶,科舉之事長則三年,短則一年,總會有的,既然文監察長許了你休息,你不如……」
女子停下腳步,看向自己的丈夫:「我不如什麼?我不如將自己大好年華荒廢在家,哄著孩子讓你這駐軍副尉無後顧之憂?李莊則,我嫁你時我是雲州監察司監察使,你不過是一什長,如今你覺得自己高升了,就要我棄了前程